这几年过来,狗儿年纪越大,这病却越发重起来,每每发作,要不是镇上采莲家酿的烈酒和九宝儿渐渐长大的小手,恐怕撑不过几回去。主要这病发作无常,眼看着狗儿身体日渐消瘦,张三福想了不知道多少办法,始终于事无补。

    等三娘回到道观之时,张凌尘已将那鱼打剥干净,案板上的配菜早已切好,只等入锅了。

    “三娘,还是您来主厨吧,您做的鱼,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

    张凌尘拿着围裙,递到三娘跟前,笑眯眯道。

    “好好好,我来做,今天好好让两个馋猫解解口欲。”三娘说着话,围上围裙,又不忘嘱咐道:“凌尘,快去镇上把你师兄叫来,你师父的稻米和菜就快长成了,最近不用那么辛苦了。”

    “好嘞。”少年爽快答应。

    夕阳西下,天色还完全亮着,山尽头云彩被染成金黄,渐渐又变成暗红色,顺着半山腰款款淡去。张三福扛着锄头,走上通往道观的清幽小路,路这头是自己的稻米和野菜,路那头炊烟袅袅升至半空,有鱼香味传来,还有自己婆娘和女儿的笑声。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就是凌尘的这病……”

    陈敬方手上拿着一块散碎银两静静等在观门下,看到张三福到来,快步上前,恭敬行礼。

    “师父,这几日码头生意也不太好,不知怎的,全是官府运粮食的船,也不雇我,就只赚来三钱银子。”

    “有三钱就很好了,今天你三娘做了鱼,还有大米饭,好好吃饱睡上一觉,明天和我伺候地去。”

    “好,师父。”

    张凌尘早已打好了热水,师兄说什么也要等师父先洗过自己再洗,哪怕整张脸黑黢黢的,汗水的印记还刻在脖颈,可师父不来,就是不行。这多少年一直如此,狗儿只好一遍遍掺热水进去,总算在师父来到之前,水还是热的。

    师父当然知道自己徒弟的品行,倒也不说什么,只是张凌尘每日从山下挑来一缸水不容易,洗把脸就要用满满一盆,这着实很奢侈,便端起盆子,将近乎一半又倒回桶里。

    “这些留下我明天浇地,洗个脸而已,怎好如此费水。”

    “饭好咯!”

    三娘掌着满满一大盆大米饭,来到院中小石桌旁,身后九宝儿端着一碟子红烧鱼,脸上笑容满满。

    “我还炒了鸡蛋,快去端来。”三娘分发着筷子,对着狗儿说道。

    “鸡蛋?哪来的鸡蛋?”张凌尘往厨房跑着,显见的开心。

    “你师父从地里寻摸来的野鸡蛋,本来有十几颗的,他心里过不去,只拿了三颗,和着韭菜炒了,解个馋还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