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只是些小伤。”芸青却红了眼眶,“他们将您送回来那日,奴婢瞧着您身上到处是磕碰和被利石划破的痕迹,面上全然没了血色,连手心也是冰凉的……”

    说到此处,大约是回忆起那日的景象,芸青声音也不由得有几分哽咽,她接着道:“那些僧人都道,便是许多健壮男子,也未必能一步一叩首地跪过那数千阶梯,您一个弱女子,却生生为了谢小将军熬了过来,这谈何容易?”

    江奉容拉着她的手安慰道:“这是我自个愿意做的,亦是我应当做的。”

    芸青默然,又听得江奉容问道:“谢家那边,可还有消息传来?”

    “对了。”芸青听了这话,才仿佛想起来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来,“这是小姐去见慧光大师那日,谢家二小姐托人送来的书信,原本那日就是要拿给小姐瞧瞧的,只是那日小姐回来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这才耽误到了如今。”

    江奉容从她手中接过书信,拆开时手却又些微微发颤,她不知里边会是何种消息,亦不敢细想。

    可到底将那书信展开,里边依旧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江奉容定了定心神,这才瞧清楚上边所写。

    兄长化险为夷,于明日归家。

    江奉容将这句话反复瞧了好几遍,确定自己不曾瞧错才向芸青问道:“我睡了几日了?”

    “足足两日。”芸青道:“这两日,小姐睡得极沉,怎地都醒不过来,实在是累坏了。”

    江奉容攥紧那书信,一股难以言状的情绪涌上心间,顷刻便将数日以来积压在心头的郁气消解,她唇边终于有了笑意,“他回来了。”

    芸青一怔,而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满脸喜色道:“谢小将军,已经平安回来了?”

    “是。”江奉容笑着道:“信上说明日便回,但这信是两日前送来的,算算日子,应当是昨日便到了。”

    说罢,她一边起身下榻,一边吩咐道:“我们快收拾收拾东西,去一趟谢府。”

    芸青知晓她现下记挂着谢行玉,定是不肯再耽误时间的,可心底却还是担心她的伤势,“小姐,您身上的伤还不曾痊愈,当真今日便要赶去见那谢小将军吗?”

    江奉容在芸青面前来回走了几步,道:“你瞧,那些个细碎的小伤我这会儿已经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实则并非如此。

    她只不过走了几步,就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几乎是从骨头缝里钻出的痛意,可她向来是最擅长忍耐的,从前能瞒得过宫中那些人,现在自然也能瞒过芸青。

    二人收拾了东西,向一直照料他们的小沙弥道了别之后便乘着马车往回赶。

    等到了谢府门口时,天边晚霞初起,艳烈的颜色一点点铺陈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