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该说的话早说过了,此时清欢只朝他笑笑,无声的也向他道了声保重。

    展颜贪婪的看了又看,直到听到安殿下上马的声音才收回视线,跟着翻身上马。

    公主的变化有多大,可能她自己都不如他看得清楚。

    在京城时公主盛气凌人,华贵无双,为了能得她多看一眼,府里那些面首无不挖空心思想招。

    面首这个称呼不算好听,但公主府的面首无论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公主,都没人能昧着良心说公主轻看他们。

    在公主府,公主只要求他们该看书看书,该作画作画,该抚琴抚琴,该练枪练枪,还会找来各式珍品藏品给他们。

    平日里也常让他们表演给她看,但是在他看来,那更像是对他们的考较。她觉得好的就把人送上青云路,不合格还不努力的则会肉眼可见的失宠,这也就逼得所有人都很努力。

    外人只以为公主府有多荒唐淫乱,可他们自己却清楚,公主从没有入幕之宾。

    也正因为公主从不轻贱他们,他们也不曾轻贱公主,到了外边更会配合着公主做出种种姿态给人看。

    那些经由公主行卷往高处走了的人,提及公主从来都只有感谢。

    他爱慕那样的公主,也有求娶之心,却也打心底的知道公主高高在上,如那高悬在天空中的月亮,与他云泥之别。

    可这大半年相处下来,他亲眼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一点点落入凡尘,沾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息,为伤兵着急,为药材短缺忧心,为死去的士兵落泪,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痛苦不甘。

    这个人不再朦胧如月,她有了血肉,有了喜怒哀乐,会在困倦时靠着他,难过时伏在他怀里哽咽。

    以前他觉得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人,渐渐的就这么栖息在了他的身边。

    不用他刻意去做什么,不必他伏低做小,没有算计,没有拉扯,就连身份悬殊带来的鸿沟都不知什么时候被抹平了。

    等他发现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敬称,没有了尊卑礼节,自然而然的就那么相处了起来。

    不忙时他就去伤兵营打下手,天气好的时候去深山里打点野味给她补身子,看公主累得狠了就让她坐着,只需张张嘴告诉他要怎么做。

    他也曾在受伤时看公主红着眼睛照顾自己,曾因为逞强下床被她凶,还喝到了一碗带着焦味的粥。

    那时他就知道了,公主真正将他放在了心里,而不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

    尤其是今日圣旨到了后,他去向公主道别时,公主说:公主府旧了,以后回京我不想再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