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这顿饭到场的基本是女性,宜生出现不太合适。

    时大夫人便和女儿商量着,让时家几个半大的男孩去陪宜生吃饭。

    时不虞又额外交待给了以时怀为首的弟弟们一个任务:这几天带着宜生在山上放开了撒撒野。

    时家的孩子对时不虞这个堂姐崇拜得很,拍着胸脯应下来。

    于是接下来几天,时不虞陪陪母亲,去和二叔爷说说话,多多的睡觉。

    宜生则被一帮小子拽着这里那里的疯玩,弹弓准头练得不错了,爬树不在话下,还学会了抓麻雀。

    他看不到,始终笼罩在眉宇间的阴霾渐渐散开了些,嘴角已经能弯成带笑的形状,眼里有笑时,眼尾会微微上扬。

    爬上树顶的最高处,宜生看到了远处层层叠叠的山,看到了更远处的空旷地有连绵的屋舍。

    往枝丫上一靠,随着树枝上下起伏,他抬头眯起眼睛看向天空,一朵朵软绵绵的白云仿佛就在眼前飘浮着。

    他接住一朵,送走一朵,再接,再送,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下来。

    风裹着丝丝凉意从身上拂过,衣摆翻飞,让人有出尘之感,他突然就想起来一句——不如归去。

    他笑了,怎能归去!

    宜生闭上眼睛,多久不曾清爽过的下身每天每天都在提醒他曾吃过怎样的苦,受过怎样的罪。

    就算要归去,也时候未到。

    他得活着,有朝一日用得上他时,他愿意以自己为人证,告诉天下人,皇帝是个怎样的恶鬼!

    始终浑浑噩噩的脑子,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就清醒过来,知道了自己这副身体还有这样的作用,他好像也不那么痛恨了。

    而且,姑娘喜欢喝他煮的果茶,喜欢吃他做的菜。

    他还知道姑娘喜欢怎样浓度的墨,宣纸喜欢裁剪成多大,看书有什么小习惯。

    姑娘会‘宜生宜生’的喊他,很大声。

    姑娘会用行动告诉他:宜生,世间真美好,有那么那么多值得去费心的人和事。宜生,我们一起出海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