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宋玉柱歪着脑袋问:“高老师找你干什么?”

    “说了说学习上的事。”

    “她办公室有床没?”宋玉柱的表情带着点猥琐,嗤地一声,吹出一个鼻泡。

    那时宋玉柱至少十四岁了,然而他却能随时随地吹出漂亮的鼻泡,可见他的脑子是不怎么好用的。

    事实上,他不仅脑子不好用,身体好像也有点残疾,脑袋总是在左面的肩膀上耷拉着,带动着全身也有些歪,但偶尔也能直起来。

    赵小禹忍着怒气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宋玉柱不识趣,继续问:“你睡她的床没?”

    赵小禹提起一只脚踹了过去,骂道:“滚你妈的!”

    宋玉柱大笑着躲开了,一得意,又吹出一个壮观的鼻泡。

    赵小禹从此开始了住校生活。

    说实话,住校的体验很差。

    每间宿舍有两个大通铺,每个铺上挤着十来个人,人挨人,肉挨肉,说得夸张点,翻个身都得喊“一二一”,同步动作。

    挤还好受些,难受的是气味。

    都是农村上来的,没有洗澡的条件和习惯,自身的体味、口气、脚汗味、青春的荷尔蒙气息,偶尔谁再放个屁,各种味道的混合,可想而知是何等的异香扑鼻。

    二是吃饭问题。

    按理说,河蒲地区盛产白面,如果不上学,无论如何也饿不着,但要上学,要上那所全乡唯一的中学,就非挨饿不可。

    挨饿不是因为饭不够吃,而是因为学生们不认真吃,实在太难吃了。

    馒头太硬,瓷实得像快要干结的泥疙瘩,嚼半天才能艰难地咽下。

    如果做为同学之间打闹的远程武器,倒是十分有用,轻便,坚硬,扔得远,瞄得准,打得疼,事实上,学生们就是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