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禹知道自己的工作可能不保了,反倒不怕了,提起一口气,不卑不亢地说:“对不起赵厂长,我失言了,不过我还没说完。您可能爱听好话,所以没人敢和您讲真话,那就由我来讲吧,真话一般都不好听,您就忍着点。
“我和喝过咱们酒的人聊过天,我问他们这酒怎么样,他们笑笑,反问我,你知道买椟还珠的故事吗?我不懂,他们说,这个价钱,也就能买这个盒子,你还指望里面能装什么好东西啊?”
赵丁旺的眉头皱紧了一下,旋即又舒展开了,脸色不那么难看了。
赵小禹接着说:“再说打知名度的事。咱们目前主要在黄水电视台做广告,可是有多少人喜欢看黄水台呢?”
“不多吗?”赵丁旺反问道。
“很多,太多了!”赵小禹说,“就黄水县来说,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喜欢看黄水台的节目,为什么?因为黄水台乱七八糟的节目少,电视剧播的过瘾,每天五六集,甚至七八集连播。
“这百分之八十的人基本是农民,他们没装有线,只有四五个台,还有两个台经常受到干扰,要么出现横道道,要么出现斜条条,剩下的也好不到哪去,雪花满屏飞,只有黄水电视台离他们最近,信号最好,图像最清,没有干扰,没有雪花。
“城里大部分人家都安装了有钱,基本没人看黄水台,为什么?因为黄水台播的电视剧,都是大电视台以前播过的,人家早就看过了,除非特别喜欢,谁会看第二遍?
“这么说,好像我们的广告投对了地方,但赵厂长您仔细想想,我们的酒,农村人有几个买的?
“能看到我们广告的,不是我们的客户;真正的客户,却看不到我们的广告,我们投入的人力和财力,只是做了一顿无用功。”
赵小禹说到这里,见赵丁旺的眼睛瞬间睁大,鼻孔里喷着浓重的气息,看得出来情绪有点激动,但赵小禹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是犯了他的忌讳,还是戳到了他的痛点。
见他半天不回应,赵小禹继续说:“再说我们的广告内容,完全是个专题片,又长又没有重点,把全厂拍一遍,把生产线拍一遍,背后有个声音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讲解,有时你还出来说两句祝福语,你可能自我感觉良好,可是谁看啊?
“就是农村人都看不下去,还不如看那些横道道,斜条条,雪花点点呢。这种广告,除了浪费钱,浪费观众的宝贵时间,没一点用处。你看看人家央视,还有大电视台的广告,短短几秒钟,就让人印象深刻。”
“切!”赵丁旺冷笑一声,“你小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我不知道央视广告的效果好吗?我能做得起吗?我把这个厂子卖了,也不够做一期的,真是幼稚!”
赵小禹的双手朝一边一扒拉,好像是扒拉开一堆恼人的东西:“我又没让你上央视做广告。”
“省一级的电视台,价格也不便宜,再说咱们的酒卖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赵小禹的双手又一扒拉:“我也没让你上省电视台做广告。”
“市一级的电视台,也基本是农村人看,照你刚才的分析,同样没效果。”
赵小禹的双手再一扒拉:“我也没让你上市电视台做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