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树林一惊:“淹得严重吗?”

    “灌得满满的,西瓜都飘起来了!”

    武树林一拍大腿:“这是天要灭我武家啊!”

    那人又说:“是秦富忠家的渠道决了口,灌满了他家的地,憋烂了田埂,又流进你家地里了。幸好我路过那里,把决口打住了,不然还要从别人家的地里漫过去。”

    说着跺了跺鞋上的泥水,一副邀功请赏的架式。

    赵小禹在心里赞叹了一声,亲大爷,好人呐!

    他原来还担心有人怀疑是人为破坏,现在好了,一切的证据全毁掉了。

    秦富忠一早去供销社上班了,他的儿子秦宏峰在场,急忙说:“我家的地是昨天浇的,可是浇完后我把渠口打好了,一层一层垫的土,每层都踩得瓷瓷实实的,又用锹蘸上水拍了半天,不可能决口啊!”

    秦老汉跌足长叹:“就怕这,新打的渠口最容易决堤,你就不能多跑去看几趟吗?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老子就算给你挣下万贯家财,也迟早得让你败光!”

    “爷爷,我——”秦宏峰自知理亏,不敢狡辩。

    昨晚看电影时,秦富忠几次让他去检查一下渠口,他推说看完电影就去,可是电影还没看完,武家场面就失火了,所有的人都忙着去救火,他也就把这茬忘了。

    秦宏峰今年21岁,和许清涯的大哥许清海曾是同学,中考考到了县二中,秦富忠托关系把他安插进了县一中;高考落了榜,秦富忠又让他上了省城的一所自费大专,现在已经大专二年级了,平时住校,假期回家。

    一群人又到了武家的西瓜地跟前,那人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地里满边满沿全是水,明晃晃的,足有一尺多深,水面上到处飘浮着西瓜和蔓叶。

    两个警察看了一会儿,说:“这种事情你们自己先商量解决吧,我们也没法插手,该赔多少没个标准,只要你们双方满意就行。”

    村长秦富仓无奈地点点头。

    以前这种事队里也常有发生,都是赔钱私了,但那是自然决口,是一点一点地决,等到口子大了,主家也发现了,淹不了多少面积,更淹不了这么深。

    警察一走,秦老汉打发秦宏峰去找他爸回来,然后对武树林说:“老武,这是我们的错,没什么可说的,我马上叫人拉来水泵,把地里的水抽干,我看问题不大,西瓜还在地里长着呢,再说也差不多熟了。”

    “老秦啊,”武树林这会儿倒硬气了,“你可真会儿挑日子啊,你如果早淹一个月,淹死的瓜苗说不定还能泛活,还有时间生长,好歹还能落下几颗瓜蛋子;你如果再迟淹一个月,西瓜也基本摘完了,可你偏偏在这个时候淹,本来你是无意的,但感觉就像故意的一样。”

    “哪能是故意的呢,昨晚我家人都忙着给你家灭火,就忘了来地里看看了,不然也不会淹成这样。”秦富忠打起了感情牌。

    武树林却不吃这一套:“你帮我家灭火,我领这个情,我感谢你,但领情归领情,赔偿归赔偿,这个时候,西瓜是有熟的,但八成是生的,你这一淹,熟的都臭了,生的再也熟不了了,这八亩地的西瓜,我们全家人起早贪黑忙了大半年,到头来等于是球毛都没落下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