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表哥你这么有信心啊!”

    “倒也不是。”林叔夜连连摇头:“只是一来,这兵法名家哪那么好找的?就算真有,你能请得动?就算请得动,对方刚好在京师?”

    林添财一听道:“这倒也是。”

    嘉靖年间武备废弛,就算是去兵部搜寻一番,也不见得能找到几个真正懂兵法的,甚至就是边关将领也是尸位素餐的居多,而那些已经通过战场证明自己的当世名将,又哪里是小小绣庄能轻易请得动的?

    “二来,要斗好这沙场绣,兵法之外还要通棋弈,棋弈之外又要懂得刺绣,真懂打仗的边关名宿,未必就能下好这沙盘棋,何况时间又急,这一二日内就算请来了名将,他又剩下多少时间来将这兵棋琢磨透彻?所以不如我自己来吧。”

    林添财也觉有理,而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仍不断将消息传回来,果然四省绣庄即便许出重金招聘,但果不其然都进行的并不顺利。

    如此忽忽到了第三日黄昏,兵部突然送来了一块绣地,三根短针、一团丝线——言明这些便是明日斗绣要所用的器材。

    林叔夜一看针线、再摸绣地,登时大惊,问那兵部来人道:“怎么这会才送来?”

    那个吏员道:“听说因为陛下要看沙盘,大司马恐怕普通绣地到时候又绣又拆弄坏了,模样不好看轻侮御览,因此连夜召了一位懂绣的先生询问,这才找到这种经得起折腾的绣地,并非故意刁难。其它的我就不晓得了。”

    林叔夜急忙将绣地、针线送到高眉娘手里,高眉娘一摸绣地也是一怔,原来这块布不但厚实而且经纬牢固,其线偏硬,触感不好,无论织衣还是做绣都不合适,但从经得起折腾的角度来说又的确算好选择。

    她又摸出那针,穿上拿线,针只有普通绣花针的一半长,针身甚细甚轻,普通人要拈起来都费劲,线也极幼,针、线、绣地全都是极特殊的,这是要以弱针刺硬布了,高眉娘绣了几针,极不顺手,便让黄娘、林小云、李绣奴来试,三人试了之后都极不流畅,李绣奴第一次竟扎不进去,而林小云一个着急更是直接扎了手出血。

    “要坏了!”高眉娘道:“这绣地,这针线,先前想好的针法得改,大改!”

    她琢磨了一下,将短针在空中反复比划模拟,这才扎入,总算穿插成功,她试了几次,这才将自己运针用劲的诀窍说给三人,却是每一针都必须用上巧劲才成,众人先是一喜,随即一忧,喜的是高眉娘这么短时间内就琢磨出了运针之法,忧的却是以这样新悟新练的针法,明天如何上场斗绣?

    “姑姑别急!”这时林叔夜说道:“没有意外的话,咱们不熟,其他三庄也不熟,新手对新手,姑姑微绣的底子比她们都好的话,难度越大,我们越有利!”

    众人一听转忧为喜,林小云连称“对头”!

    高眉娘也颔首:“不过还是要赶紧练一练,希望一个晚上的功夫能练熟了。”

    林叔夜却道:“不,半晚!”

    “嗯?”

    “明天早上就要斗绣了,姑姑要多休息,哪怕练得有些不如意,也要确保明日的精神状态。我估计明日斗绣肯定还有各种意外,我们必须留足精神以应变。”

    黄娘偷眼看高眉娘,见她点了点头,心道:“姑姑竟是越来越听庄主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