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乖巧地钻进太子怀中,撒娇甜腻地喊“太子哥哥”,仿佛是在为自己求情。

    “青儿,怎能如此不乖?不听奶娘的话也就罢了,还劳驾三殿下抱,真是没有规矩。还不快回去换身衣裳?母后若瞧见这副模样,这个月都别想出门了!”太子虽然是在斥责小丫头,但他脸上的宠溺之情却不可忽视。

    言罢,小丫头耷拉着脑袋由奶娘牵着走了,她还悄悄地回头望了宇文彻几眼,一双如鹿儿般纯洁的眼眸波光潋滟,竟让宇文彻有些看痴。

    南楚太子走到宇文彻身边遏了平礼,“宇文兄莫要见笑,小妹素来顽皮,是家中的小霸王,今日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兄台海涵。”

    宇文彻为人素来冷漠,此时却难得回礼道,“无妨,太子殿下言重了。”

    亲眼看到南楚皇族亲情颇深,宇文彻不禁想起大夏皇族手足的倾轧。他虽然是名义上的中宫嫡子,却并不为父母所重视,因母后在父皇面前乱言,他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就被打发到军营中。与同母嫡弟的待遇自然是天壤之别,就连一些庶弟,他也比不过。

    南楚太子楚衡是个极温润知礼的人,在政见上也有独树一帜的想法。或许是楚氏偏安一隅数百年的习惯,他并不希望大夏和南楚再有交战,三番两次向宇文彻提出划江而治、通商互利的见解。

    宇文彻并不厌战,于他而言,在燕京皇城中,并无亲情,他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军营。但是,和楚衡谈政论经久了,他也被这位南楚太子的学识所折服,两位异国皇子反倒有了极好的交情。楚衡赠上古干将莫邪宝剑,而他则奉之以北境失传已久的鬼谷兵法篆本。

    宴席散后,宇文彻在人海中找到了杨溯。这位出使使节顿时看出了他情绪先后的变化,好奇问道,“殿下这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吗?怎的如此喜逐颜开?”

    宇文彻反“嗯”一声,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杨溯含笑点头。

    宇文彻想起有趣的楚家兄妹,遂问道,“嘉德皇帝还有位年不足五岁的公主?”

    “是的,难道殿下不知道吗?嘉德帝后中年得女,宝贝地紧,赐封号为安阳。但是当年南楚巫祭却说,小公主命途坎坷,为免去诸多灾祸,所以草率地定了青字为名,贱名好养活嘛。而且,公主出生当年正值战乱,嘉德皇帝为小公主,主动退战,从而不使生灵涂炭,也是为公主积德祈福。这事在华夏大地可是传的沸沸扬扬,殿下不曾耳闻?”

    宇文彻不禁哑然失笑,“我久处兵营,哪里会知道这些奇闻逸事?”

    杨溯有些无奈,宽慰他道,“殿下不必灰心丧气,此番向南楚皇帝贺寿十分顺利,又签下了契约。回朝后,臣自当一力保举殿下,皇上必能看到殿下卓越不凡的才能,届时,就不会外放殿下在军队之中了。”

    “我并不是厌倦了军伍生活,只是杨大人,此番到金陵来,着实令我大开眼界。我也总算是明白了大夏先祖为何执着攻占南楚、一统天下,这样富饶的地方本就不该分裂在大夏疆土之外,可如今朝中军疲,奸臣横行,倒令我有心无力。”

    闻言,杨溯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轻声道,“殿下快勿这样说,皇上都有意休战,您若违背君父之意,又该被…被皇后进谗言了。”

    “父皇有意休战,还不是听了周太傅和慕容氏的胡话!若两年前肯一鼓作气渡天堑,又何来今日益州之败?!”

    杨溯也拿他的耿直没有办法,只得好生劝慰几句,到驿馆后,直接拜别朝自己的寝卧而去了。

    是夜,宇文彻怎样都无法入眠,头脑中时时回放着与楚氏兄妹相遇的场景,尤其是那个如小猴一样顽皮的丫头,竟在巫祭时被测出坎坷之命,实在可惜。不过话说回来,这巫祭应该也只是一种臆测,嘉德帝后这般疼爱宝贝闺女,又怎会让她人生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