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千总万万想不到敌人的箭支竟然能穿过盾牌阵,他的命令声戛然而止,呆呆注视着插在自己胸前的羽箭,箭支尾部还在剧烈颤动,一阵钻心的疼痛席卷了千总全身,紧接着就感觉到浑身力气被抽去一般,他摇晃了两下,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周围的明军一拥而上,“大人!大人!”

    “好!敌军千总已死,勇士们,杀上去!”塔克舒扔下弓箭,反手拔出顺刀,当先杀了过去,身后数十匹快马呈现锋矢阵,一下子突破了明军阵型。

    明军崩溃了,他们哭爹叫娘,四散奔逃,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清军和明军搅在一起,火炮火铳等远程武器完全失去了作用,清军顾不上奔逃的明军溃兵,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瑟瑟发抖的老百姓身上,他们拖家带口,有的人身上还背着包裹,里面很可能有金钱。

    清兵们露出了贪婪的目光,还有的清兵在平民女眷身上来回扫视着,不管是草原民族还是渔猎民族,生存条件都比较恶劣,女人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泄欲的工具,更是人口繁衍的工具,八旗军打草谷的时候,往往会带回来很多汉人女子。

    城下的马甲几乎是本能地朝着百姓扑了过去。

    “爹爹,救命!救命!”一个年轻女子被一个马甲一把揪住了头发,就往后面拖,她大声呼救着,挣扎着,清兵露出了满嘴的黄牙,狂笑着叫喊着,浑身散发着通古斯野人的气息。

    城头的守军目眦欲裂,郑森和高衡更是捏紧了垛口的砖块,谁都知道,弱女子被他们抓走会是什么下场,可是城下军队百姓混在一起,城头也不能放铳放箭,只能干瞪眼。

    “狗东西!老汉跟你拼了!”一个老人举着扁担,就朝着马甲扑了过去,那马甲看都不看,虎枪轻轻一挑,老汉顷刻间肠穿肚烂,一片血肉模糊,倒在了马甲身前。

    “爹爹!”女人撕心裂肺大叫着。

    “拼了吧!拼了吧!”百姓当中有人呼号着,男人们拼命挡在老弱妇孺身前,可是明军士兵都败了,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怎能是虎狼之师的对手。

    清兵直接刀砍枪挑,甚至直接纵马撞击,将百姓们杀得血流成河。

    “我曰你姥姥!”刘肇基手中大刀剧烈颤抖,恨不能立刻杀出去救人。可回头看看,城头明军无不被如此惨烈的场景吓得心惊胆战。有的年轻士兵甚至吓尿了裤子,发出一股子尿骚味。

    刘肇基又是悲愤交加,喃喃道:“南兵不可用,南兵不可用啊。”

    高衡对郑森道:“他娘的,不能这么等下去了,下面这么多百姓,我不能见死不救!港口有数百兴华军将士,我现在发号箭,让他们来救,清军的三板斧我看到了,对付明军有效果,碰上兴华军可不一定,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援,若仅仅打垮当面之敌,我还是有把握的。”

    观战的高衡忍不住了,作为后世的我军军人,他决不能忍受百姓就在自己面前被屠戮。

    郑森作为年轻将领,自然也是一腔血勇,可是他刚要答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是陪着高衡北上走访,怎能想到居然碰上这档子事情,兴华军的战斗力他见识过,正如高衡所说,对付荷兰人都没问题,击败清军应该是可以的,即使清军是骑兵,可兴华军是一支火器化程度和水平比荷兰人还高的军队,在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兴华军应该有胜算。

    可是郑森觉得这太不合适了,兴华军是安南的土司军队,要说是福建水师还能算是客兵,毕竟都在大明军队的体系之下,可兴华军算怎么回事,都不是一个国家的军队,怎么能让兴华军掺和这里的战事,如果兴华军因此产生了损失,郑森又该如何自处。

    要知道,这次的情况跟攻击热兰遮不一样,热兰遮严格意义上是海战,陆军部队能得到舰炮的支援,如果现在兴华军上岸,跟清军对战就成了纯陆战,伤亡情况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