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命中目标!”希望号的瞭望台上,观察手立刻报告情况。其实不用观察手说,蒲德曼和景昭等人也在千里镜中看见了热兰遮城头的情况。在孙氏兄弟到达谅山府之后,孙元化编纂的西法神机被高衡奉为经典,只要是兴华军的炮兵,都要以此书为教材,进行炮兵相关知识的学习。

    所以,兴华军的炮手跟传统明军的炮手并不一样,他们不是靠着经验来操炮,而是根据科学知识来操作。只要数据计算准确,诸元标定就不是难事,首发命中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

    “很好,让那些该死的家伙们尝尝我们的厉害,急促射,以最凶猛的火力压制他们。”蒲德曼下令道。虽然他是荷兰人,可是东印度公司袭击新安港,打得他的商队几乎全军覆没,就连他的最爱希望号都差点没有保住,虽然是同胞,可是东印度公司何时把他当做同胞来对待过,这让蒲德曼的怒火直线上升,只希望用最强的火力来教训这群卑鄙的家伙。

    轰轰轰,又是一轮火炮轰出,这一轮经过微调,命中率更高,热兰遮城头的垛口被打的砖石飞溅,这些飞溅的石块又给守军造成了二次伤害,瞬间死伤数十人,大片的士兵捂着伤口倒地,翻滚哀嚎。

    “不!这不可能!”路易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入射程,为什么他们的火炮能直接命中城头?世界上怎么会出现射程这么远的火炮?路易斯自信,就算是荷兰国内造出的最新款的大炮,也不应该拥有这样的射程。难道是自己测算距离出错了?

    “浑蛋,你们是怎么计算的?是不是出现了错误?”路易斯骂道。他自己也是出身炮兵的军官,实际上他心里明白,测算基本上不可能出错,别说用千里镜,就是他直接目视,凭借多年的经验,也知道那些后方的明军船只不可能进入六里以内,他们至少是在六里这个极限距离上开火的。

    极限距离开火,炮弹砸在城头就跟挠痒痒没区别,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要知道,郑芝龙连续攻击了热兰遮城数次,城内的守军伤亡都没超过一百人。可是今天简直是见鬼了,刚刚开打,他们这边就倒下了三五十人。

    “总督阁下,我们测算了,没有出错,敌军就是在极限距离上开火的。”一个士兵禀报道。

    “上帝啊,怎么会这样。”路易斯喃喃道。眼看着海面上白烟不断飘出,他反应过来,立刻喊道:“蹲下!蹲下!防炮!”

    荷兰士兵们还算训练有素,实际上,作为东印度公司的佣兵,打起仗来虽然凶狠,但最是惜命,毕竟挣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才是。刚听到路易斯的命令,士兵们就立刻寻找各种掩体躲避了起来。

    轰隆轰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断响起,对方的火炮不仅打得远,而且打得快,大量的炮弹轰击在城墙上,震得城墙都在晃动,一时间,荷兰人被打得抱头鼠窜,路易斯恨得咬牙切齿,他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跟路易斯一样,郑森等人也是大吃一惊,方才他们还在怀疑景昭等人并不是真心出力,虽然郑森并不怪他们,可心中总归是有些疙瘩。可谁能想到,原来是自己目光短浅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抵近,就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开炮了,而且炮弹准确命中了热兰遮城。

    “打中了!他们打中了!”福建水师的甲板上一片欢腾,将士们高举双手欢呼着,异常兴奋。以往,他们往往要用人命铺路,在到达自己火炮射程范围的这段距离内,他们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靠上去,这也就是他们的伤亡比荷兰人多得多的原因。

    可是今天,一切都颠倒过来了,荷兰人的火炮射程竟然比不过一支商队。郑森身边的军官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霸道的火力。郑森也是喃喃道:“天啊,这他娘的是什么样的怪物,竟然能打这么远。”

    可作为主将,郑森来不及细想,荷兰人被压制住,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攻城机会,他拔出战刀吼道:“各船加速,准备放小艇,全军突击!”

    轰轰轰,不断接近热兰遮城的福建水师也开始开火,大量的小船从大船上放下,运兵船上的士兵接二连三跳到小船上,抄起船桨,拼命划船,靠近海滩。

    这两千士兵都是郑森从福建水师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两千人,水性极好,即便是小船被击沉,只要他们没死,光是靠游泳都能游到岸边。只不过朝廷的军饷连年拖欠,郑芝龙虽然自掏腰包,不断补贴麾下的将士,可在装备上依然是差了很多。

    除了郑芝龙的家丁精锐之外,大部分的士兵是不披甲的,陆军还好一些,多多少少有些棉甲和鳞甲,水师的水兵就要差多了,水手基本上不披甲,负责战斗的水兵虽然有水兵甲,但是装备数量并不是特别多,甚至还有不少水兵装备的是竹甲和皮甲,说是为了活动轻便,实际上就是没钱。

    比如郑森手下这两千人,只有五百人装备了水兵甲,实际上也就是短袖锁子甲,下水的时候赤身穿上,先不说防护力如何,光是赤身穿戴就很不舒服,要不是为了保命,水兵们才懒得穿。除了五百精兵,剩下的人就只能穿竹甲和皮甲了。这些铠甲对冷兵器还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对付荷兰人的火枪,基本上没什么作用,管你穿的是锁子甲还是皮甲还是棉甲,照样是一枪撂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