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排铳打过去,兴华军的士兵们就像是机械一般,不断重复着装弹射击的动作,虽然每个人的肩膀都被火铳的后坐力撞击得生疼,但没有人停下。西洋雇佣兵被打死了足足一半人,安德森和手下人崩溃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小丑一般,被敌人碾压。西洋人本来就是拿钱办事的雇佣兵,谁也不会真的玩命,看见这场面,不跑的是傻子。

    他们扭头撒丫子就跑,问题是,这么干一下子将安南军队的阵型给冲乱了。本来北河兵的将领们还以为这群西洋人有多厉害,没想到比他们还废物,现在反而掉头冲乱了自己的阵势,有将领拔刀吼道:“后退者,杀无赦!给我拦住他们!”

    立刻有北河兵上去堵住安德森等人的退路。都这个时候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安德森大叫道:“该死的,弄死他们!”砰砰砰,雇佣兵的铳弹没有打着兴华军,却朝着自己人头上倾泻,顷刻间就有数百北河兵被打死,安南军队的阵型更加混乱。

    郑祚在后面气得要吐血,他发誓回来之后一定要找安德森这个废物兴师问罪。

    王奇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空档,正好边军步兵被黎维佑的保皇军拖住,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兴华军可以趁着这个时间进行反击,总被压着打不是个事。

    “他娘的,老子不过了,全军上刺刀!反冲锋!”王奇吼道。

    高衡经常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王奇和兴华军的战士们也是这么想的,况且,敌军已经开始动摇,是时候给他们增加一些压力了。

    王奇抽出腰间刺刀,咔嚓一声装在了火铳前端,兴华军的刺刀都是三棱样式,像是个大号的锥子,之所以采用这种结构,一方面是高衡对三棱军刺有情结,另一方面在现在这个时代,这种菱形刺刀比较易于生产,而且结构稳定坚固,拼刺刀的时候不容易弯曲折断。至于功能性方面就差很多了,除了捅刺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用处,而且战斗的方式也很单一,只能突刺,不能进行劈砍。但没关系,真要是把突刺这一招给练到出神入化,一般的敌人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王奇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对着一个北河兵的前胸就送出了刺刀,“杀!”他大吼一声,刺刀从前胸没入,背后穿出,那人连惨叫都没有就直接像是一滩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王奇这一下角度极其刁钻,就是奔着心脏去的,一招毙敌。

    王奇踩住那人的尸体,拔出刺刀,迎向下一个敌人。

    旅长如此神勇,兴华军将士们士气大振,他们哗啦一下抽出刺刀,排成整齐的阵列朝着敌人发动了刺刀冲锋。

    安南军队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家都咬着牙撑着一口气,但随着郑廷、韩进等大将战死,兴华军愈战愈勇,安南人的士气却在不断滑落。

    “杀啊!”兴华军将士们整齐地垫步,送出刺刀,将一个个敌军挑翻在地。安南人何时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们被打得抱头鼠窜,兴华军硬是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骑兵将士们!突击!”正在双方杀的难解难分的时候,阿木那里却分出了胜负,千余安南骑兵根本挡不住兴华军重甲火铳骑兵的冲击,象兵的速度又不如骑兵,追也追不上,距离近了还会挨打。

    阿木的骑兵冲破了安南人的阻拦,朝着安南步兵发动冲击,这下形势发生了反转,安南步兵要面对兴华军骑兵的滔天怒火了。

    骑兵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装备了前档甲的兴华军骑兵如入无人之境,按照连队排列而成的五个小型锋矢阵,就像是锋利的羽箭一般,将安南人的步兵撕裂分割,他们用火铳轰击,用马刀劈砍,战马仿佛已经了解主人的心情,它们用头顶,用马蹄踩,不断收割安南步兵的生命。

    不知道崩溃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的,也许是安德森的人冲乱北河兵的阵型开始的,也许是从兴华军骑兵杀入步兵大阵中开始的,又或许是因为韩进被高衡一铳打死,总之,围攻兴华军步兵大阵的安南人崩溃了,先是一个人掉头逃跑,一个人带动十个人,十个人带动一百个人,整个安南军队就像是草原上到处奔跑的兔子一般,四散逃亡。

    郑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明明是胜券在握,怎么一瞬间形势就颠倒过来了。他大叫着:“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随即只觉得喉头一甜,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上涌动,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出,仰面向后栽倒。

    幸亏是郑威眼疾手快,一把将郑主给扶住,身边的神宗早就是没了主意,头上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他明白,一旦升龙府被黎维佑夺回,他这个皇帝可就算是做到头了,不仅如此,按照历史由胜利者书写的原则,黎维佑才是天命,才是正统,自己这个依附于郑主的皇帝估计会被直接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史书上只会记载自己懦弱无能,没有反抗精神,被郑主当做傀儡使唤。

    神宗腿脚一软,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过此时,卫士们都围在郑主的身边,根本没有人去管他这个傀儡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