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辉的语气多少有些生硬,不过,杨再新也不以为然,平静地看着他。也在等他说出理由来,可张文辉却不说理由,而是重复一句,“怀仁镇要做什么项目?能做什么项目?”

      稍停,没见张文辉解释,杨再新还是笑笑,才说,“文辉书记,我知道你工作经验比我多。套一句话说,你过得桥,比我走到路都要多。我想听听文辉书记的理由。”

      “这还要理由吗?”张文辉说这话有些冷,理所当然的口吻。

      “哦,为什么这样说。”杨再新确实不想与张文辉争执,之前顶张文辉是为了矿藏,那是不得已,而当时张文辉才来怀仁镇,确实不知情况,自己可钻一个空子。

      这时候,如果再同张文辉对着硬抗,自己也会给县里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不合算了。党政之间的争锋在国内是常态,可直接顶着干,上一级会有想法的。

      “再新镇长,我可说出十条八条理由,但归结到底还是一条。长坪县确实不适合做什么项目开发,”张文辉说出这句话,似乎有些不耐,又觉得将心里压抑的那股气冲出来了,“你可多问问,特别是问问村里的农户们,谁喜欢搞什么项目引进?没有人喜欢,所以我说不能生硬地引进项目来做,损民害民。”

      这话很重的,杨再新苦笑一下,说,“文辉书记,你了解省农院吗?他们对刺梨果的研究已经有好几年,对刺梨苗木也培植了好几年,对刺梨品质有较大提升。这些前提,都是我们做好这个项目的依据。”

      “再新镇长,我很严肃地同你说,对于引进种植项目,我是坚决反对的。”张文辉脸色显得严肃,认真,执着。

      “文辉书记,我也很认真地向你汇报,刺梨种植项目,我会在怀仁镇推动起来。”杨再新也有些认真地说。

      “绝对不行,我不同意。”张文辉果断地一挥手,似乎想将杨再新的思路抹掉。

      “文辉书记,除非你能说服我,为什么在怀仁镇不能引进刺梨种植项目。没有理由的反对,这完全不符合我们工作的原则。”杨再新还是耐心地说,办公室就两个人,为争吵而争吵就没必要,也没意义。

      “再新镇长,你才到长坪县多少点时间?你从事行政工作又才几年?你了解农村农户的真实情况吗?你知道历年来,引进的种植项目,最终是什么结果吗?二三十年的经验完全是农户血与泪写成的,为什么还要重复这些事,让农户们再受一次深深的伤害?”

      听张文辉所说,似乎也动了真情,或许他心里真这么想,而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杨再新对张文辉原本的恶感变得轻微,琢磨一阵,说,“文辉书记,或许你见过的、经历的却是很多,失败重复失败,可这一次不同,省农院对刺梨的研究是一个科技课题,种植刺梨、研发刺梨果产品,是一系列的研究成果。为什么要怀疑,而错失这样的发展机会?”

      “再新镇长,哪一次引进种植项目,不都是打着这样那样的旗号,每一种旗号都有背后的、听起来完美又强大的存在,结果呢?

      再新镇长,你看看长坪县如今哪里还有种植项目的影子?横折县有吗?柳河市有吗?这就是最好的理由,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反正我是不同意,坚决不答应这种损民、害民的政绩工作。”

      张文辉说着觉得也没法劝说杨再新,便站起来往办公室外走,态度已经表达,他不会赞同,就可一票否决这样的工作。这是党委书记的权力,县里会支持这样的决策。

      看着张文辉离去的背影,杨再新也觉得头疼,琢磨今天张文辉的态度到底有多少成分是为反对而反对。或许,张文辉经历了不少项目引进的失败,使得心里产生阴影。

      杨再新虽说对乡村工作接触不算多,但在章童俊身边三年,对乡镇、乡村的工作从宏观上还是有比较充分的认知。确实,如今横折县、长坪县乃至整个柳河市都没多少项目种植的残留,但不少地方还是有成片的水果产地。

      扩大到江上省,杨再新参观过猕猴桃产地、椪柑产地、奈李产地、黄桃产地、葡萄产地、茶叶产地、黑木耳产地、蔬菜产地、药材产地等等,养殖方面,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