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内昏暗一片,唯有杯盏烛火亮起。

    有夜风吹入琉璃门,抚过前殿的烛火,火苗跳跃间,照亮了威严龙椅上哆哆嗦嗦的身影。

    来人跨过殿门槛,见到室内熟悉的光景,神色漠然地微一摆手,示意守在立柱两侧的太监将殿门关上。

    龙椅上的人看见殿门即将合拢,猛地抬起眼,抓起案边玉玺就向地上砸去,并抱头大叫道。

    “滚,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逆党,死了也不放过朕!”

    玉玺砸在来人脚旁,步伐停了一瞬,止于原地,同时一道低沉而阴戾的声音响起。

    “陛下,是我。”

    龙椅上的人一怔,紧抱着头的双手逐渐松下,面色也倏然恢复了冷静。

    那年轻的天子瞥见来人,松了口气,平淡地道了句:“哦,是你啊。”

    说罢,打量了眼面前穿着蟒服的身影,不满地问:“你过来就过来,叫那些奴才把殿门关上作何?”

    裴禧言立于原地并未见礼,他半个身子没入黑暗中,不慌不忙地回:“臣来禀告边疆一事。”

    听到这话,皇上立即噤声了,也不再追究方才关门之事,见周围没人,急切地问。

    “裴卿,快同朕说说,你派去边疆的人如何了?”

    裴禧言俯下身子,伸手捡起脚边的玉玺,拿在手中掂了掂,却没有立即放回龙案。

    他一手轻轻把玩着玉玺,同时漫不经心地回:“北司的人已快赶至边疆,过几日就该去谢府拜访了。”

    皇上压根没看其摆弄玉玺的动作,或者说本就丝毫不在意,他只顾着那烦心了自己许久的事,焦躁不安地问。

    “谢怀荣已经主动上交兵权了,朕还有必要再杀他吗?那老匹夫中过箭毒后,本就活不了几年吧。”

    谢怀荣今岁不过四十出头,刚及不惑之年,却被其称之为老匹夫。

    裴禧言听闻缓缓抬起头,面孔从阴影中脱离,俊美桀骜的五官映照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他冷声道。

    “有必要,陛下此前派去边疆的十名死士,无一人折返禀报消息。臣怀疑……他们尽数折在谢怀荣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