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会想到,黑暗里不只是她在窥伺别人,也有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她。

    密室里,杨白桑自石门缝隙里撤回目光,回头笑道:“陆姊姊,她走了。”

    他的声音利落干净,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声,有如泠泠泉响,又似铮铮剑鸣。眼神亦是如炬如电,澄澈明净,哪有半分疯癫模样?

    而密室中的另一人正赤足站在灯火之下,楠木桌前,披一件如烟似雾的绯色蝴蝶纹花织纱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烟眉微蹙,目光在面前一幅笔意纵横的水墨舆图上一寸寸地扫过,乌油油、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颊边,披在肩上,尚在答答地滴着水。

    剥离了平日里那些浓墨重彩的喜怒哀乐,痴缠怨怒,这张脸上此刻没什么表情,素净得甚至有些陌生。

    长睫如鸦羽微翘,冷静疏离,好似这淋漓江山于她不过一方楸枰,千军万马不过一场游戏。

    许久,她幽怨地叹了口气,闭着眼靠坐到椅子上。手指在眉心上轻轻揉着,口气里几分懒散,几分头痛:

    “唉,白桑。峨眉的这一场危局,属实难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