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时辰后,宴席散罢,女眷们在仆从们的侍候下离开。

    而诸位武将大人们,倒还有些事情需要商议。

    无衣跟随在一众贵妇人的身后,一步步往杨府车马所在之处而去。

    夜风微凉,周边人声嘈杂,却与她没什么关系。

    她的心里,此刻绝非释然,倒像是沉寂了多年的心湖,今夜乍起波澜壮阔!

    而后,又好似骤雨初歇,心里如同彻底空了一般,闷闷涩涩地疼。

    原来这么多年,那个叫做朱寿的不羁少年,一直住在她心里……

    弘治十七年冬

    彼时的她还不是杨夫人,而是大同总兵府的小女儿宓无衣。

    ‘无衣’二字,取字《诗经》中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一句。

    阿爹给她取这个名字,大抵是为了纪念战场上的兄弟们。

    大同城,乃是边陲重地,再往北便是一片草地荒原。

    那是鞑靼人的地盘,每年冬季,鞑靼人都会过来攻城骚扰,以期得到足够过冬的粮食。

    今年冬,眼看着大雪盖满草原,牛羊没有草料,鞑靼人的来犯已成必然。

    生在边陲,无衣打小就喜欢骑马四处溜达。

    这日走小道纵马出城,一时忘却了时间跟季节,直到天色渐晚,周边寒气入骨,无衣方才意识到一丝不妙。

    不远处,传来听不懂的蛮夷人叫骂声,更叫人心头一慌!

    在大同,寻常百姓出城是不被允许的,城外鞑靼人纵横,不止危险,一不小心即是通敌叛国。

    无衣每回出来,都是悄悄走一条军中小道,那还是她跟随阿爹才知晓的。

    天色已经黑了,寒风打在脸上像刀刮一样疼,但无衣却是半步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