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簿带人修了数日的汤池,尽心尽力,若不是梁太医见势不对拦得快,险些便叫人挂了朦胧纱幔、点了旖旎灯烛。

    此时将两位小主人引过来,老主簿还很是遗憾,自觉气氛还远不到位:“可要些丝竹琴曲?似有若无,缥缈又不缥缈……”

    “……”萧朔扫了一眼兴致勃勃要起哄的云琅:“不必。”

    老主簿同云小侯爷对视一眼,皆惋惜地叹了口气。

    “送一碗牛乳来。”萧朔道,“要热的,加些蜂蜜。”

    云琅自十岁起就再没碰过这种哄小孩子的东西,老大不情愿,打了个哈欠:“萧小王爷几岁了?我不喝。”

    云琅叫薄裘裹着,已察觉到温泉热烘烘的润泽水汽,与肌骨间匿着的寒意两相对冲,微微打了个激灵。

    他已将那一阵乏歇过去了,叫冷热一激,清明不少:“好歹泡汤池,也不搭些带劲的,麻饮小鸡头,旋炙猪皮肉,冰雪凉水荔枝膏……”

    萧朔由他胡乱点菜,将人轻轻放下:“谁说只是拿来喝的?”

    云琅张了张嘴,不急开口,迎上萧朔温静黑瞳,脑中念头不自觉顿了一瞬。

    老主簿侍候在汤池边上,正要出门叫人准备,听见这一句,心头骤悬:“王爷不可!梁太医说了,小侯爷如今底子弱,扛不住太野的,当即便会晕过去……”

    云琅:“……”

    萧朔:“……”

    萧朔不知老主簿整日都在期待些什么,将云琅扶稳,抬头道:“是叫他先垫一垫胃,葡萄酿喝着不觉,其实性烈,免得明日又喊胃痛。”

    老主簿愣了半晌,干咳一声,讪讪低了头闭紧嘴,快步出去吩咐了。

    萧朔知道主簿关心则乱,并不追究,扶着云琅,叫他在被热水烘得微烫的石板上躺好:“歇一刻。”

    云琅还在惦记一碗牛乳的野法,热乎乎往毯子里缩了缩,心猿意马点头。

    萧朔在他额间摸了摸,拿过暖玉枕,垫在云琅颈后。

    “我是来泡汤池的。”云琅由他摆弄,低声嘟囔,“又不是来汤池边上睡觉的……”

    “你如今体虚,内寒胜于外温,不可直接下去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