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灯无前脚踏进惊闲居,后脚外面就飘起了雨,丝丝缕缕遮了层薄纱。

    他换了件宽松的红衣出来,倚在门栏上隔着雨幕看被水打湿的鬼擎火。

    记得是这一天,当时回来的要晚些,在峰下的老榕树下捡了一个重伤昏迷的人,他当时刚受过鞭刑,拖着一身伤把人带回来,给对方吃了药后就撑不住睡过去了,醒来后发现人已经离开了,除了还他的丹药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个人的样貌他记不清了,等一会儿过去看看吧,楚灯无看着滴水的檐角想,他正好打算给惊闲居多添个。

    他回房间拿上伞,迎着扑面而来的水汽撑开,一簇妖冶的水墨鬼擎火在素白的伞面绽开。

    贺宴楼迷茫地睁开眼,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影怔愣住了。

    伞下的楚灯无抬眼,看向榕树下的男人,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一身黑衣已经损坏了大半,露出的皮肤上是一道道新鲜伤痕,血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滑落到地面,体内一点灵力也无。

    狼狈,却不显得狼狈。

    对方似有所觉地看过来,面上闪过一抹笑容。

    楚灯无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站在男人面前毫不遮掩地打量着他,此人不仅生得俊朗,气质更是不同于一般人,给人游刃有余、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他看着楚灯无,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把人看穿,楚灯无并未躲开,直直迎上去,企图从中看出什么,事实上,他看不出任何东西。

    楚灯无眨了下眼,微微弯身,朝他伸出一只手,笑问:“需要帮忙吗?”

    他看了看楚灯无的手,修长素净,骨节分明,舒展的弧度十分随意,又看向楚灯无的眼睛,眉眼间生出浅淡的笑意,搭上手轻轻握住。

    “当然。”

    楚灯无倾斜纸伞,伞底容不下两个人,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到对方眉间,“那就先回我的住处,还能走吗?”

    “嗯。”

    贺宴楼应着,一手抓着楚灯无的手,一手撑在地面上,借力站起来,还没站稳,就“哗”地向下跌去,双眼也缓缓阖上。

    楚灯无一把揽住他的腰没让人倒下去,而后收起伞打上避水诀,无奈的呵出一口气,将人拦腰抱起来,贺宴楼体内灵力亏空,对伤未好全的楚灯无来说还不算太重。

    “玉烛……”

    楚灯无听到怀中人一声低喃,身体僵了一瞬,这是他的小字,除了一些形成身体记忆的事外,唯一记住的来到合欢宗之前的东西,没告诉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