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果然是冲锋在前,从不回头,”村长摇头:“如果把重伤濒死,不得不爬着离开战场的人也叫做逃兵的话,那‘勇士’的门槛可要高出不少去了。”

    “稍等?那些军官将帅都不抢救伤员的?”吕布再次吃惊发问,并又一次感到了二十多个“农民”的热切眼光。

    “伤员?他们可是已经被判定为‘阵亡’了,”村长顿了顿:“莫非将军要建立的新军中,安排有医师,而且愿意使用那种一百钱一张的‘符水’?”

    “有……”吕布回想了一下那些后勤储备:“就是那种写着奇怪花纹的黄纸?”

    再次感到一干“农民”那种近乎崇拜的目光后,吕布终于算清了帐:“在那些大将心中,与其花一百钱救治重伤的士兵,还不如花二十到五十钱再招个新的?”

    “不止如此,方才老夫所说,兵士本身要花的钱除去为他们配备的装备之外,还有‘军饷’,”村长道:“征战越久,实力越强,能配备更精良武器装备的士兵,要发放的军饷便越多,如果他‘阵亡’的话,不但可以把装备给其他士兵,还能省下这份军饷,但那个丢盔弃甲,重伤逃遁的重步兵或神箭手,在养好伤之后,实力将变得和民兵差不多少,长此以往,在郡县那里虽然能快速招兵,但招来的都是些老兵油子,几乎完没有进步空间——所以,将军确实是为了从头组建一支新军,绝不会放弃任何人,才来到这里的吧?”

    吕布敏锐地感觉到,除了这二十多个“农民”外,又有数十名精壮汉子在周围窥探旁听,他们虽然脚步虚浮无力,但有着常年作战才会养成的隐蔽习惯,正安静地倾听,等待吕布对村长的问题做出回应。

    吕布忽然明悟,这是……历年来大汉边军与胡人作战时“阵亡”的士兵,他们归乡养伤之后,务农从商,成为了官府统计中的“兵役人口”,那些官老爷只知道作战会有士兵阵亡,而兵役人口会随着时间而增长,却从未注意到两者之间的关系。

    如果建立一个有着特定规模、人员从不更替的部队,它的战斗力将直冲天际,虽然个体的战斗力比不上“无双武将”,但和较弱的“无双勇士”拼上十几招还是没问题的,领悟“无双”便能以一敌百的传统,在这支部队面前将完不适用。

    同样,它的维持费用也会高到天上去,虽然董卓作身凉州和并州的游侠总帅,非常之有钱,但想让他同意恐怕仍然非常艰难,如果是李儒,或者那个只闻名未见面的贾诩出面的话……

    等等?

    这次为了反击边章和韩遂的叛乱,董卓无法再依靠游侠的散兵游勇来作战,刻意将吕布,高顺、管亥、牛辅、华雄等武将一股脑派出去募兵,而李儒和一干不上台面的文官小吏则在筹备后勤。

    那个李文优当时是怎么说的?——放手去做,不用给主公省钱。

    十钱或二十钱一个的兵士,要怎么才能做到“不省钱”?大规模招募?当然不。

    组建一支人数固定,装备精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超级精锐才是正确的做法!

    吕布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动着脑筋,并在那些“农民”眼中的热情消退之前想好了说辞,而后用力将画戟戳在青石地面上,清脆的碎裂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诸位皆知,凉州每年皆要被胡人入寇数次,在体军民的顽强抵抗下,我们被劫掠的村庄和县城少之又少,最终令羌人俯首称臣,接受大汉统治,余下的野羌、叛羌不足挂齿。”吕布此言大大夸奖了那些隐蔽听着的士兵,令他们略显激动。

    “不久前,匈奴王檀石槐率三路大军入寇,却被三位中郎将率部击退,虽然损失较大,但将士们都是好汉——”吕布说到这里,隐约听到有人在悄悄议论:那几个中郎将完是饭桶,没有董大人击退前锋,他们早就败了云云,便知道这次稳了。

    “如今,西凉的边章、韩遂,趁洛阳瘟疫,政令不通之时,悍然勾结几乎所有叛羌入寇,意图占领凉州境!”吕布挥手:“本大爷名叫吕布,奉岳……主公董卓之命,招募愿意抵御他们的勇士,其中,便包括一支直属于本大爷的精锐!”

    此时,吕布想到了李儒评价他作战方式的话:若空有陷阵之志,却无无双手段,如此鲁莽战法,必然有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