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世子爷接受不了这种新味道,按理来说,也不会接受前头的西湖茶,可自从喝过那次西湖茶,世子爷亲自点过两三次,并非不喜欢。

    果不其然,等她进房时,世子爷已将那盅茶喝到一半,并无不喜。

    溪风行礼:“世子爷。”

    秦浚只抬了抬眼,她穿着藕粉色的半袖,暖橘烛火描摹她的五官,更显粉面桃腮,唇色胭脂红,肤若凝脂,只半屈膝福身,亭亭玉立,不妖不俗,像莲池里最坚韧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迎风雨却不倒。

    一刹那,秦浚心口一松,就放弃了。

    放弃这几天的赌气,放弃等她一个解释。

    在这时候,他才找回了平常心——她只是一个丫鬟,或许也有自己的难处,他到底是男子,还读了这么多年书,为何总想着不放过一个丫鬟?

    因此,即使刚刚满脑子想着,要怎么为难溪风,只一瞬间,他缓了缓颊,说:“烟雨说茶是你煮的。”

    溪风低头,有条理地说:“是,奴婢想着,世子爷刚从宫宴回来,宴上大鱼大肉,定会觉得腻乏,所以,就擅自把洞庭碧波茶、翡翠茶,橙皮、长白山参片、留兰香等煮在一起,希望清新的茶香,能够解腻。”

    她语气温和,声音像芭蕉叶上凝聚的水珠,清冷却微甜,甚至,比这茶还叫人解腻。

    秦浚思索着她的煮法,这是把两种茶叶混合到一起煮,如此一来,有得必有失,碧波茶的特殊焦香不见了,翡翠茶的清甜也大打折扣,平日里是没什么必要,但这时刻,却煮出最适合的滋味。

    不得不承认,秦浚的口舌、脾胃,都受到了极致的安抚。

    他牵了牵唇角,不知道是笑溪风于茶道上的天赋,还是笑自己一口气终于吞下去,临了,摆摆手:“好了,没事了,都下去吧,叫白羽进来。”

    溪风应了声是,和烟雨一起退下。

    刚回到耳房,烟雨就抚着心口,大声喘息:“吓死我了,还好世子爷不是不满你煮的茶。”

    溪风想了想,应该与茶无关,或许秦浚对她这个人不满,毕竟前一次西湖茶,他的惊喜溢于言表,而这次,她能感觉到,他在克制情绪。

    不过,无所谓,她本也不想在他面前露脸。

    没过两天,烟雨又端上一盏新茶。

    秦浚品尝着,还未说话,烟雨就笑眯眯地说:“世子爷,这茶是戎茶、花旗参、冬瓜片、豆蔻儿熬制一个时辰成的。”

    说得像是自己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