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那么看着,看着她一点点将那铺在她身底的披风蹭的皱成一团,最后腿一伸,彻底踢下了床去。

    当她毫不知觉地侧着身朝床榻边移过来的时候,皇帝才错开视线,一抬手扯过了一床被子,将她牢牢地遮盖住。

    但这厚厚的锦被对一个本就烧的厉害的人来说,仿佛夏日里靠近了一个大火炉,热的她实在难受。

    柔嘉皱着眉去推,但皇帝却低斥了她一句:“不许乱动。”

    大约对他的恐惧是深入骨髓的,柔嘉即便烧的脑袋都糊涂了,听到这低沉冷冽的声音,还是乖乖的放下了手。

    但病中的人情绪却不像以前压的那么严实,她蛾眉微蹙,唇瓣轻轻张合,想说又不敢说,似是有些委屈。

    皇帝看着她额发微湿的样子,声音难得轻缓地问了一句:“想说什么?”

    柔嘉迷迷糊糊,还疑心是染秋在问她,有些难受地开口:“水……想喝水……”

    皇帝盯着她干燥的失了往常的红艳的唇瓣,忽然也有些口干,一起身自己先饮了一大杯,才又给她倒了一杯。

    端着水送到了她唇边,她只碰了一口,便呛的咳个不停,咳的脸都红了,眉毛鼻子皱在一起,似乎格外不满意。

    “怎么这么娇气。”

    皇帝虽冷着脸斥着,手下却一下一下轻缓地抚着她的背,抚到她终于平静了下来,那手从她的脊背一路滑下去,才发觉她这段时间好像瘦了一些,连一对蝴蝶骨都摸的格外清楚。

    柔嘉正热的很,脸颊一触碰到他微凉的袖子,便舒服地轻轻蹭了一下,整个上半身慢慢倚靠到他怀里。

    “水,还要……”柔嘉贴着他脖颈轻轻吐气,那吐出的气息因为发烧,热的跟水烧开时的蒸汽一样,烫的他脖颈都微微泛了红,好似连他也发烧了一般。

    皇帝难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偏过了头,拿起杯子准备降降火,嘴唇已经碰到杯沿了,才反应过来这水原是给她备的。于是手腕一僵,生生移了开,又递到她唇边。

    柔嘉正渴的像久旱的大地,五脏六腑都要被烘烤到龟裂了,一碰到水源便急不可耐地啜饮着。

    可“染秋”总不肯给她个痛快,那杯沿只是微微倾着,每次只能喝到那么一点点,说是解渴,反倒勾的她喉咙里痒的更难受,她着急地干脆一把抓住了“染秋”的手腕,拿着他的手腕往自己口中送着。

    但“染秋”今天格外心硬,任凭她如何费力,那水流仍是浅浅的只能润湿她的唇。

    “不要了!”柔嘉眉毛一皱,赌气地推开他的手。

    皇帝看着她着急的快哭了却怎么都喝不到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终于善心大发,将那杯沿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递到她软嫩的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