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勉力支撑观察战局,也说不上战局,此刻场面一片混乱,一帮乌合之众,为了某个江岑未知的目的集中在一起灭了元府满门,却并不能一条心,杀人实是混乱。加之元嵩陵三十拜相,是少有的少年英才,又经过十多年的积累,虽为朝臣,实际上亦是武功大成者,身边不说高手如云,也绝非等闲之辈,府里护卫也从不放水,虽不知为何这般中招,反抗却也不能小觑,只可惜满腹的奴才仆妇,到底是普通人居多,如此这般,场面才着实混乱不堪。

    也是因此,身下背负她的人才能浑水摸鱼,这般容易就将她从后院偷了出来。

    对方来意尚还未知,敌我未明之下,江岑也不认为对方就是救她,充其量只能算偷。

    只可惜,一路奔袭,这也只是冲出后院,想要彻底逃离,还得费不少功夫。

    尤其这些人杀到后头,将一府家丁护院杀了个七七八八,还剩下苟延残喘的也是残的残逃的逃,那些人就在府里大肆翻找,行径简直犹如土匪强盗,不知道是杀红了眼还是分赃不均,竟然到最后“自己人”之间打了起来。

    这样说也不准确,这一群人本来就是各为其主心怀鬼胎,一起杀入元府之后,这般各自行动也能理解,可前一刻的同盟下一刻就举刀相向自相残杀,转变委实是有够快,故而,老话总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也不尽然,心怀仁义者,仗义从不因身份变化,而心术不正之辈,任是再尊贵的身份,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腌臜。

    江岑看着这场灭门后的狂欢,看着这些人互相屠戮,她也并没有就怎么分心,脑子里更多的还是在思虑此刻背负着她的这女子身份,以及,依据经验目测这女子能否最快速度逃脱。

    不管这人到底为何“偷”她,是敌是友,首先都要从这个杀戮场中逃出去了,才能再说这些旁的是非缘由。

    让江岑比较吃惊的是,这女子竟然比原主都还熟悉这元府后院一般,翻墙穿廊,步步精准而熟悉,似乎是早就走过千百次的路,哪怕是黑夜中,哪怕是时不时有杀红眼的碍事者出来阻拦,她也走得极是顺畅,更是步步为营,似乎每一处都早已算计,如何躲藏,如何出手,完全成竹在胸。

    这更验证了江岑心中的猜测,这人怕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至少,这绝不是一次随性而为的出手。

    只是,元府到底太大,参与灭门的江湖草莽又太多,哪怕是江岑认为的乌合之众,也总有各自绝学,刀枪剑戟铁钩飞镖长鞭细针……层出不穷,纵然这女子是个高手,也背负了一个人,一个因为双腿残疾使不上力就会更显死沉的人,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在与众人的交手中,从游刃有余,也渐渐变得身法凝滞。

    “书房没有!”

    “库房里也没有!”

    “一定是这个老太太,小子,把人留下!”

    也不知这些人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到处翻找,找不到就立刻点火,杀人放火不外如是。

    武林中人的手段,有时候简单粗暴,真是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最终,事情还是走向了江岑最不愿看到的一步,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了她们身上。

    黑夜虽然能遮挡罪恶,但在此时此刻的场景之下,在众人为他们的目的为他们所要搜寻的宝物而杀戮狂欢之时,一个一心背负元府后宅之人出逃的黑衣人,在这其中,也是会显得扎眼的。

    几乎是片刻时间,她们就被人团团围住,江岑看着这些完全杀红了眼的人,心下却是一阵阵发寒,这已经好一番自相残杀,到这时竟然还能留下这么些人,足可见今夜灭门案参与人数之多,再一深想,元相府位于城中,距离东夏皇城也不远,这样大的声势,竟然没有引来城防军,就连日常巡夜的京畿卫,也完全没有任何身影和动静,仿佛连这条街都成了一条死街……

    江岑还在思索,那边的众人却早已经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