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所言百雕酒,确实是一种极小众的酒品,只在南国境内有售卖,确实是几代人相传的手艺,只是口味独特,爱喝这酒的和不喜这酒的人几乎一样多,也难怪关进不知道。

    可如今两人拳脚相加,拳拳到肉,关进越发觉得这个大和尚并非常人,论蛮力,论勇猛他自认在军中少有敌手,可这壮实和尚仿佛一个升级版的自己,虽然拳脚无眼,互有损伤,但是这家伙毫不在乎,反而越战越勇,自己轰在他小腹的拳头越结实,他越是兴奋,相反,他虽然很少朝自己主动攻击,但是只是胸膛挨了一拳便让自己心跳仿佛都要停掉似的,他知道论武力,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和尚的对手,可这争斗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他又如何能够停下。

    周围人也看得明白,关进逐渐落于下风,可这毕竟是代表他们齐国的脸面迎战这个瞧不起雅风酒的外人,此时若是败下阵来,丢的岂不是齐国人的脸面。

    关进何尝不知道若是自己败了的结果,他心下一横,想着坏规矩就坏规矩吧,总比丢脸强,他抽出了自己的那口铜刀。

    要知道江湖规矩,和尚远来是客,寻常比试即便是要用到兵器,也必须得是客人先用才是正理,此时关进自知不敌,率先坏了规矩已经算是主动认输了,可他此时若发起狠来,和尚手头还是赤手空拳,肯定是要受些伤害的。

    关进铜刀蓄力,大喝一声便向和尚砍来,却没想到自己气势磅礴的身形被一股强硬的力量按了下来,此人顺势夺过自己手中铜刀,关进虽然力竭,但是铜刀乃是他血战沙场的同伴,他就算是濒死都不会让人夺了铜刀,此时却被人轻易从手中夺走,惊骇之余,不免看向此人。

    “你先用刀,已经输了,就别再丢脸了。”拦下关进的正是秦然,他说完,将铜刀平放,交还给了关进手上。

    关进此时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么冲动,若是自己真地用刀伤了这个和尚,必定会被江湖中人耻笑。

    他放下铜刀,对和尚拱手说道:“是在下输了,请大师原谅。”

    大和尚哈哈大笑,“和尚只是酒后撒泼,胡乱比划的,大师这词请不要再提,兄台若是不嫌弃,不如过来和我们同坐,共饮一杯如何?”

    关进面色尴尬,他刚败下阵来,又差点坏了江湖规矩,此时得到和尚谅解虽然感激,但是终究那个面色沉闷的老者不发一语,实在让人窘迫。

    “坐吧,好在饭菜倒也没有被你们波及。”老者似乎是知道关进的心事,主动邀请,却显得诚意寡淡。

    关进面色稍稍缓和,冲秦然又道了声谢,多亏秦然阻止,否则他今天就难以善了了,众人见这几个人无心缠斗,也便四下散去。

    饭桌上,关进拿来自己买的酒,主动为三人倒上,坦言道:“今日是关进鲁莽,差点酿成大错,我自罚一杯。”

    和尚笑道:“早就听说金刀的名号,今日一战才知道江湖传言不假,金刀关进,快人快语,光明磊落,是条汉子。”说着,和尚将他的酒也一饮而尽,秦然自然奉陪,也饮尽了杯中酒,倒是那位老者,竟然也干了,刚才明明是他要滴酒不沾的,此时居然也愿意为关进破戒。

    几斤酒水下肚,这大和尚和关进意趣相投,便开始称兄道弟开了,秦然才知道这和尚叫一心,听名字还会觉得是个文质彬彬的小沙弥,可真实的模样却只有膀大腰圆可以形容。只听关进乐呵呵地说道:“大哥,其实我知道,你们是南国人吧。”

    和尚一乐,摸着脑袋笑道:“其实兄弟的名声我们也早有耳闻,金刀关进以一敌百,打破我南国将士于樊城以南,三百里追击,我南国边境战士闻之色变。”

    关进闻言非但没有骄傲,反而神情暗淡,“一将功成万古枯,关进戍守边关近五年的时间,眼里看见的只有战士们的战死沙场,和无辜百姓们的流离失所,实在惭愧,请大哥不要怪罪。”

    和尚直言道:“战士各为其主,保家卫国是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若我国能出现一位像兄弟这样的人物,自然值得骄傲,可即便兄弟是齐国人,在我们南国仍然只有尊敬和钦佩。”

    关进与和尚又碰了一杯,关进感叹道:“好在两国即将修好,边境和平也便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