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正大怒:“你倒是能忍,我们快忍成缩头乌龟了!”  “快快拦住他!”张廷玉拦不住他的去路,只得命身边的亲卫上前,可紫禁城里出来的士兵哪个不是经过阿桂和鄂尔泰的?  那些人还没伸出手,就被阿桂的气势瞪的软下膝盖。  阿桂抬腿就踢,大步跨出。  杨开泰在一旁看笑话,冷笑问:“廖将军快要害死忠王了,王妃难道不想办法吗?”  魏绵奕淡淡道:“张廷玉会劝下他的。”  见张廷玉自己也不追了,也不让人追了,停在原地叫问:“你这是要害死皇上吗!”  阿桂脚步一顿,庞大的身躯继续往前移动。  杨开泰对着她嘲讽一笑:“张廷玉也不过尔尔。”  话音未落,只听他又道:“若是你觉得皇上的项上人头太稳,你就去带着利器杀进朝宫好了!我孙某绝不挽留将军!”  阿桂顿时转过身,双目似火炬一般快要喷出火了,他大步朝张廷玉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足足将他提着离了地了:“我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证!”那一字一句像从喉咙里,牙齿缝中蹦出来似的,掺和着忠心和强烈的自尊。  张廷玉被他勒的快断气了,双腿离了土地不断的挣扎着。  “张廷玉快被他勒死了。”杨开泰好整以暇的看着热闹。  魏绵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叫上忻嫔去:“叫他们过来。”  “是。”忻嫔在一旁看得已是惊心胆战,却是一字也不敢吭。  她立马跑上前去和阿桂说了什么,阿桂松了手,转过头去,只见不远处王妃双臂插在袖筒之中,站的笔直。  张廷玉在他身后拼命的咳嗽,咳的满脸都红了,被亲兵扶起,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魏绵奕的营帐。  “廖将军,张廷玉请坐。”魏绵奕朝他们微微一下,婢女捧出烧好的茶汤。  她身体不好,所以弘历命令她营帐中总是最温暖的,她身前的案几上还放着一碗早已失去温度的冷却的半碗乌黑的药汁。  阿桂张廷玉二人都看见,纷纷低下头。  “你们刚才的争吵内容我也听了一些了。”魏绵奕温柔道:“只是阿桂,你愿意听我说几句话吗?”  “令贵妃娘娘只说就是。”阿桂还是习惯叫她令贵妃娘娘。  魏绵奕笑了笑:“我一个妇道人家久居后院,是不懂得你们打呀杀的,但是各位为王爷所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我与王爷视二位为肱骨,更是亲人,想必张廷玉和阿桂也是一样的吧。”  张廷玉恭敬作揖:“王妃之德臣五体投地。”  阿桂缓和下了赤红的双目,却仍旧皱着眉:“令贵妃娘娘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我阿桂是直人。”  魏绵奕低头想了想,再道:“我想问问你,平日王爷若是有什么难事或是急事可是找张廷玉商量?”  “那是自然!”阿桂随口就应。  “那为何如此?必然是张廷玉身上有王爷所敬重的东西啊。”  阿桂被她问的一愣,许久目光从她的身上转到了张廷玉的身上。  魏绵奕看着笑道:“你不好说,我替你说。因为张廷玉通达明智又事事以王爷为先,所以受王爷信任和敬重,对吗?”阿桂刚要开口,魏绵奕已摆手制止:“既是如此,今日王爷不在,我虽是一妇道人家也愿与将军一起听听张廷玉的意思,若是无意那就听你的,若是有意还望廖将军三思而后行。”  说着看向张廷玉。  张廷玉心下感激,道:“顺天帝此次分封诸王意在克制诸王实力,三王多分在高坡,极寒,深凹之地是为了遏制军力,若是贸然行动进宫问罪是为以下犯上,欺君之罪,此其一。”他看向阿桂。  阿桂闷哼一声:“那罪名由我来顶就是了。”  “其二,你若贸然行动,顺天帝就可以此为借口,褫夺王爷之功,只怕到时连蜀地都分不到了。”  阿桂哈哈大笑:“不做这个破王爷有什么了不起,待我杀了和亲王,咱们皇上直接登大宝!”  张廷玉皱眉看着他,摇摇头:“且不说此刻我们攻打咸阳损兵折将,就说王爷攻入朝宫,那鲁王和晋王呢?此二人狼子野心,届时以王爷谋杀主上为柄,举天下之力,王爷万劫不复了!”  阿桂呆住了半响,怔然望向他。  张廷玉叹了一口气:“你届时陷王爷于不忠不义之地,你让王爷如何自处?”  “可,可蜀地乃深庸之地,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他低下头喃喃道。  “但蜀地却富裕!”他掷地有声:“你道我搜罗各府衙的资料是为何意?其中山川地理就够王爷受之不尽了,此刻我们兵力不足实在不宜冒进,王爷便是要进蜀地休养生息补给后方,你可知晓?”  “我……”  阿桂哑口无言。  魏绵奕笑了笑:“将军也是为了王爷,好好回去休息吧,我今日听张廷玉一言亦是受之无穷。”说着朝张廷玉一拜。  张廷玉赶忙侧身不敢受礼。  直到二人由芸蝉送出了营帐。  魏绵奕看着他们的身影,天色明亮却不知她心里想着什么。  杨开泰端了重新热好的药来:“王妃实智啊。”  他声音阴阳怪气的。  借张廷玉的嘴说出来,恰到好处的拿捏出分寸,不会让自己突兀又不会显得平庸。  这样的女人绝对不是王爷当中口中说的贤良淑德。  反而太过的聪慧,实乃像朝堂上的老手。  魏绵奕接过汤药,吹凉了一口吞进,吃了半月早是熟悉这个药味了。  “不苦?”他问。  魏绵奕回头问他:“苦有用吗?你能允许这药变得不苦吗?”  杨开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二人再无说话,直看着张廷玉和阿桂的身影越走越远……  午夜时分,魏绵奕已经睡下了,又被弘历回来的声音闹醒。  他醉意熏熏的被亲兵搀扶进来,身上穿的是四爪纹龙的团金黑色王袍,勒着玉冠,俊脸微醉,一倒上就嚷着要喝水。  魏绵奕倒了一杯水,叫芸蝉备了脸盆的热汤和帕子送进来。  弘历昂着头咕噜咕噜的连喝了两碗,才安静了下来,微眯着眼朦朦胧胧看她。  营帐里烧着地龙,似春,不见稍许寒意。  她解下他的玉冠珍放在盒中,又解下玉玦,玉带和王袍,弘历里面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也是浸了浓浓的酒气,她也一并拨了,最后露出来的是精壮的胸膛。  白襟,脖颈处有一染红印记。  她双手一顿,眼底似墨色慢慢的染开了。  弘历揽着她的腰,把头趴在她腹上,汲取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绵奕,绵奕……”他直嚷着头疼,拿了她的手,要她替她揉穴。  魏绵奕的食指在他的脖颈处轻轻的摩挲了几下,很快红印叫消失了,只剩下一股淡淡的胭脂香气。  “今夜有人投怀送抱吗?”她自言自语问。  弘历似乎没听到,发出了入睡的沉沉呼吸声。  魏绵奕把他放下,起身拧了一个热帕从他脸上擦起。  过英挺浓黑的眉头,鼻梁和薄凉的嘴,她俯下身轻轻的嗅着他的唇角,只有浓重的酒味。  帕子一点一点细心的往下擦,脖颈,胸膛,有物微微隆起,却是疲软的。  男人醉酒后难行。  她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换了一盆水替他擦了身。  就是这样也没醒来。  一通下来她也觉得疲乏了,给他换上新的衣物和衣也在他身旁躺下,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到了半夜,被闹醒。  弘历望着她的眼睛,唇,抓住她的手往下。  她才清醒过来,对上他的眼睛。  黑暗中,只有月光从营帐的窗外照进。  他的眼睛惊人的黑亮,带着色彩,低头含住。  魏绵奕推了推他的头:“皇上,孩子……”  从她吃药开始就要杜绝房事一个月,他们两人好久没,他的她看在眼里,她也需要着他,但是此刻两人都是赌不起的。  弘历动作一顿,双拳重击的声音从厚重的被褥中闷哼传来。  但不过一会儿,魏绵奕口中传来了细碎的声。  他们紧紧搂抱在一起,身上浸满了彼此的痕迹,呼吸和汗水。  魏绵奕累极了,靠在他的胸膛。  弘历习惯性的亲吻着她的青丝。  她头上有一股淡淡的梅香。  两人平复了许久,他开口,暗哑的声音十分性、感:“绵奕,再忍半个月,我们就在一起。”刚才没做到最后一步,他们彼此都对这个孩子有着从生命中的渴望。  魏绵奕埋首在他胸膛之中,闷哼着:“好。”  “到时候日日夜夜把你绑在上,让你下不了。”  弘历最爱她羞红的耳垂,可怜又可爱,他不由轻轻轻咬着,下腹又有一股热流涌过。  魏绵奕自然也感觉到了,闷哼一声,推了推他的胸膛,没推开反而被搂的更紧了。  “皇上……”  用药后她的身体格外的敏感和容易感到疲乏。  弘历放开了纠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魏绵奕双颊若桃,娇喘吁吁问:“今夜有美相伴,皇上没有满足吗?”她摸上了他拿出红的地方。  弘历愣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说呢?”  “你要了她吗?”  “谁?”  “这个红痕的主人。”她轻声说。  弘历狠狠的拽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我许诺你的事自然要做到。”  在孩子未产下前,他没有其他的女人。  魏绵奕低下头,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贪心了,她要弘历身边永远只有她一人。  如果有了其他的女人……  她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而她会不会开始怨怼弘历?  魏绵奕发现自己的心性越来越容易嫉妒了,这让她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小差开的有点远,直到弘历喊了她好几声,她才猛地回过神,朝他淡淡一笑。  “在想什么?”他问。  魏绵奕摇摇头:“没想什么,只是最近很容易神思倦怠。”她轻轻一笔带过,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好了。  弘历沉默了下:“今天下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阿桂性子冲动,还好有你和张廷玉。”  “张廷玉是谋臣又是可倚重的良臣,阿桂性子冲动擅长冲锋陷阵,缺一不可,我不觉得累。”魏绵奕笑道,只是眼角的倦怠出卖了她。  “只是鄂尔泰调和一些,不过他两者中和又稍显沉闷,只适合中锋。”弘历道,陷入了深思。  魏绵奕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彻底陷入了昏睡。  弘历调整好合适的位置,让她弹得更加舒服,也搂着她沉沉睡下。  翌日,魏绵奕吃了一碗细米小粥,配了两个花卷坐在窗下缝衣物,芸蝉送了汤药来,后面跟着杨开泰,例行的问脉,他手搭上她的脉搏才停留半刻就道:“气血又有些虚了。”  他的眼神很是尖锐,魏绵奕低下了头,侧着脸举起袖子掩住喝下汤药。  “以后日日要用红参桂圆红枣茶。”他道,说着书童早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他举笔细细写着剂量。  魏绵奕漱完口,轻声问:“不知为何,总感觉身体疲乏易累。”  杨开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写:“你这身子本就不易产子,如今逆袭气脉,自然容易疲乏,所以我才说这个月不易行事。”  说了又不听,他都懒得说了。  芸蝉在一旁听着,连问:“如此令贵妃娘娘日后身子岂不消耗极大。”  杨开泰头抬也不抬:“若是好好调养,与常人寿命无异,只是晚年畏冷多病痛。”  芸蝉闻言,看向她。  魏绵奕笑了笑,含了一颗蜜饯入口中,中和了酸苦味。  杨开泰冷冷一哼,还在笑,真是无趣的妇人啊!  两人正谈论着,帘外忻嫔进来带了两个妇人打扮的宫装女子。  三人朝她一拜,忻嫔道:“令贵妃娘娘,这是皇太后昨夜赐给皇上的,不知该如何安排?”  魏绵奕眯着眼,依在软垫上,虚手一抬:“抬起脸给我看看。”  那二女闻言缓缓抬头,一个姿色温暖清丽,一个艳丽非凡,各有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