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特别的礼物
弘历从九州清晏出来,望着水面上的龙舟,忽然想登船畅游湖中。安德海面有难色:“皇上,这是太监们清理湖中垃圾的船,皇上等奴才一会,奴才这就去通知……” 弘历:“不必了,朕看这只乌篷船打扫地也挺干净。安德海,扶朕上去。” 摇船桨的小太监也是个机灵鬼:“皇上,这九州清晏殿前的湖面上空空荡荡的,坦坦荡荡殿的湖面才好看呢,水面上的荷花都开了,行舟穿梭期间,就像在画里一样。” 弘历穿着便服坐在舟的前部,舟行湖面,没一会就到了坦坦荡荡的湖面,岸边有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大石头上,是魏绵奕。 弘历正考虑要不要将乌篷船靠到岸边,和她打个招呼。忽然一个人轻悄悄走过来。 忽然一只手在背后轻轻推了她一下,魏绵奕慌张地转过身,那人却走到她旁边,原来是弘昼。 弘昼开玩笑:“令贵妃娘娘自己自己一个人在湖边,万一一个坏人走到这里,推娘娘一把,可没有人能救你!” 魏绵奕站起身来,并没有行礼,丑丑地抿着嘴笑着:“那我可得小心王爷了!王爷刚刚就推了我一把,我是不是该及时大喊救命?” 魏绵奕就这样笑着,眼睛里泛着光,直视着弘昼,弘昼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觉地举起手挠挠头。 这一幕被弘历看在眼里,魏绵奕和弘昼毫无顾忌地直视着对方,破旧的乌篷船从眼前划过,也并没有吸引他们太多的注意。 乌篷船从湖面慢慢划过,弘历看着站在湖边,眼中只有对方的两个人,是那么般配,夏日的晚风将魏绵奕耳边的碎发吹乱,魏绵奕羞涩地将它们别到耳后。 身材适中,相貌俊朗的弘昼仿佛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害羞地低着头,将目光瞥到四方,不敢直视眼前的魏绵奕。 忽然,弘昼的随从从远处跑来,呼喊着:“王爷,荷花摘到了,咱们快给皇太后送去吧!”走近一些才看到令贵妃,随从给魏绵奕问好:“给令贵妃娘娘请安!” 娟子也从后边跑来:“娘娘,娟子饶了一圈也没看到莲蓬,估计还得过半个月才能吃得上。” 弘昼笑着:“脑子里还是光想着吃!” 弘历盘腿坐在乌篷船头,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念珠。 天色渐黑,魏绵奕和娟子高高兴兴地回了清颐轩,却发现弘历早早地在这里等着了。 魏绵奕很惊讶:“皇上,您怎么来了?” 弘历仿佛吃了枪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不能来吗?静贵人有孕,后宫嫔妃人人都去道贺,怎么唯独不见你?” 魏绵奕:“皇上,魏绵奕去过了,礼也送到了。对了,魏绵奕恭贺皇上喜得龙裔!” 弘历:“这就没有了,你……” 一个太监奋力奔跑着赶来:“皇上,八百里急报!军机处的大人们已经在等候了!”弘历抬脚便要回勤政亲贤殿。 处理完手头的政务,弘历搁下笔:“走。” 安德海明知故问道:“去哪?” 弘历瞪他一眼,不情不愿,牙缝里蹦出三个字:“储秀宫。” 他自觉自己给足了魏绵奕面子,别的妃子也病了,他却独独过来看她,哪晓得竟扑了个空,玲子一脸忐忑地迎上来:“皇上,兰贵人不在殿内。” 弘历一楞:“她去哪了?” 玲子极难启齿道:“兰贵人说天气太热,就出去遛弯了。” 弘历简直无语,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吗,吃完饭就出去遛弯养身?身后安德海憋着笑:“皇上,去哪?” 弘历又瞪他一眼,然后咬牙切齿道:“进去坐!” 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玲子已急出了满头的汗,手里的帕子擦了又擦,汗水只见多,不见少。 弘历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安德海在一旁察言观色,也不知第几次对玲子发难:“人呢?怎么还不回来?从来只有别人候着皇上,你家主子倒好,竟敢颠倒了,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眼见玲子就快急得哭出来了,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然后房门一开,娟子走了进来,恭恭敬敬朝弘历磕头道:“皇上恕罪,今日兰贵人亲手做了冰碗送去寿康宫,正陪着太后说话呢。” 弘历:“一直到现在?” 娟子:“难得太妃兴致好,谈起从前随着先皇去江南私访的事,引得兰贵人羡慕不已,如今怕是回不来呢!” 弘历嗤了一声:“所以,她就把朕晾在这儿?” 娟子赔笑:“皇上,贵人陪伴太妃,完全是一片孝心啊,要不然……您选别处去。” 安德海怒斥:“你不要命了,竟敢这么说话!” 娟子立刻磕头,委屈道:“皇上,这可不能怪魏主子,实在是太妃留人,主子也回不来啊,孝道大过天,她哪能把太妃丢下呢!” 弘历冷哼一声,抬腿就走。 安德海指着娟子:“好好好,一个个都跟你家主子学,等以后收拾你!” 弘历怒气冲冲离开,却不知自己刚走,魏绵奕就走进宫来。 “怎么了?”魏绵奕接过娟子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上脖上的汗水。 娟子欲言又止了半天,终是忍不住问:“魏绵奕,你为什么要故意避开皇上?” “再好吃的东西,连着吃上三四天,也会有些腻味。”魏绵奕朝她眨了一下右眼,极狡猾的笑,“你信不信,他今晚还会回来。” 世上什么东西最好吃?吃不着的东西。 世上什么女人最让人牵肠挂肚?见不着的女人。 娟子吹熄烛火,魏绵奕爬上床,半睡半醒之间,忽觉身上一沉,她睁开眼,故作惊讶道:“皇上,您……不是走了吗?” 弘历竟真的去而复返,骑在她身上,与其说是来见情人,倒不如说是来见仇人,双手扼在她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道:“怎么?你不想看见朕?” “皇上……”魏绵奕一笑,忽然翻了个身,反将弘历压在身下,如瀑长发倾在他身上,她低头对他笑,笑容是有别于所有嫔妃的侵略性,“您弄疼嫔妾了。” 说完,她的双手也扼住他的脖子,弘历刚刚露出被冒犯的神色,她便俯低身子,轻轻咬在他的唇上。 比起其余美人若软的亲吻,她这种充满野性的吻法,带给弘历一种别样的刺激。 弘历被她这样吻了一阵子,脸上的怒色渐渐消融,他忽然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按在床上,然后朝她背上一压,一边解开自己身上的腰带,一边压抑低喘道:“你这种桀骜不驯的女人,朕偏要弄疼你!” 等到弘历回过神来,他几乎已经是夜夜宿在储秀宫里。 以至于太后都忍不住提醒他:“皇上,当知雨露均沾啊。” 弘历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仔细一回忆,他竟在后宫荒废了这么多时日,那魏绵奕对他使了什么妖法?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按着眉心,闭上眼睛,“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结果一闭上眼睛,全是这个女人的影子,没有别人! 太平乱军再次增援北伐,天津已经快守不住了。贵州杨元保也趁机谋反,和太平乱军一拍即合,杨元保在贵州境内一呼百应,贵阳陷落。 弘历看了急报,一时急火攻心,当下便吐了口血,昏过去了,着实吓坏了肃 弘历才刚醒,身体虽然乏力,看到外面天气晴朗,却也想出去走走。只带了安德海漫无目的地走在园内,却听到了些不该听的。 一众宫女簇拥这一个粉衣宫女,粉衣宫女拨划着手心里的碎银子: “就这些?你们这些榆木脑袋,现在是你们表孝心的时候,……哪天皇上蹬了腿,闭了眼,我们娘娘肚子里的小阿哥便是新皇上,我们娘娘就是太后,到时候……” 安德海上前一把揪着粉衣宫女的头发,将她押着跪在地上:“皇上,果然是惇妃身边的玲珑!” 弘历深咳了两声:“押下去,杖毙!”安德海一脸惊讶:“皇上,非议皇上,议论皇嗣是大罪,怎么能不追出幕后主使!” 弘历:“安德海,谁是幕后主使,谁让你带路带到这里,你以为朕不知道吗?”安德海吓地出了一身冷汗,看来皇上已经知道他收了皇后娘娘的银子,替皇后扫除异己的事了。 弘历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猝不及防地昏倒了。弘历醒来的时候,周围围着许多的人,有面有愠色的皇后,有哭哭啼啼一脸委屈的惇妃,还有只睁着两只眼睛等着看好戏的众妃嫔。 弘历仔细瞅了瞅,却不见魏绵奕,心中满是愤怒:朕都病成这样了,都不知道来看一眼!弘历瞅了一眼皇后,皇后一向容不下魏绵奕,或许是皇后将她赶走了! 弘历:“令贵妃呢!朕病成这样,她都不知道来看一眼吗?难道要等到朕死了!”惇妃膝行到弘历病榻前哭泣着:“皇上,您说什么呀,我们的小阿哥还未降世……” 弘历:“惇妃有孕,不宜操劳,来人,把她带下去吧!把令贵妃带到朕跟前,朕有事要问她,你们都先退下吧!” 弘历话音还没落,魏绵奕便进来了。弘历望了一眼皇后,皇后做贼心虚,有些羞愧。弘历怒气冲冲:“令贵妃,跪下!” 众妃嫔见皇上要发怒,便都四散退了下去。弘历一挥手,安德海带着其他的宫人也下去了。 弘历的语气柔和了些:“朕的伤腿有点疼,过来给朕按按吧!” 魏绵奕坐在榻边,给弘历按摩着伤腿。弘历问:“前些天,你见弘昼了?” 魏绵奕点点头:“嗯。在坦坦荡荡殿的湖边,偶然遇到了。” 弘历:“你觉得弘昼怎么样?” 魏绵奕:“和亲王对魏绵奕有知遇之恩,还帮魏绵奕实现了见祖母最后一面的愿望,魏绵奕心里很感激他。” 弘历:“你喜欢他?” 魏绵奕:“魏绵奕喜欢的人只有四哥。” 弘历:“懦弱,无能又卑劣,朕都讨厌这样的自己,让朕怎么相信你的话。” 魏绵奕:“魏绵奕不企求皇上能相信我的话。和亲王曾经对魏绵奕说过,四哥眼里一直看着我,心里想着我,魏绵奕刚听到这话,心里满是惊讶,在日复一日的孤独里,每每想起这句话,心里就暖暖的。 即便是在宫外的时候,也没有谁曾经喜欢过我,在这深宫里居然能得到一个人的喜爱。有时候在想或许是和亲王在安慰我,有时候想起皇上曾经对我的众众例外,又觉得仿佛这是事实,并非谎言。 看到皇上开心,魏绵奕更开心,看到皇上难过,魏绵奕更难过。孤独一个人坐在皇位的宝座上,担负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国家,想到这些,我难过地都要哭了。” 弘历:“罢了,你先下去吧!”弘历静静地合上眼。既没有追究惇妃的过失也没有追究魏绵奕的过失,这件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又过了约十日,坦坦荡荡殿湖面上的荷花几乎都开了,除了荷花,湖面上还添了两只洁白的天鹅,伸着长长的颈子,在荷花荷叶丛中穿梭,呷哺呷哺。 才刚刚安生了没几日,流言随着这两只天鹅的出现又开始在圆明园中如孤魂野鬼一般四处游荡。 虽说明面这两只天鹅是弘昼送给皇太后解闷的,皇太后却因为身体不适,只来湖边远远地望过一回,没立住脚片刻便走了。 最为这两只天鹅的到来高兴的,便是魏绵奕了。开始时候只是整日流连在湖畔,后来小李子不只从哪里花钱通融来了一叶扁舟,魏绵奕便坐了船也穿梭在荷花丛中。 天鹅生性高傲,魏绵奕虽然已经看了它们数日,却还是无法与之亲近,小李子便向魏绵奕建议坐船到湖中,亲自喂养,慢慢地便熟了。 宫中的流言总能有意无意地传到弘历的耳朵里,这一天得了空,坐着龙撵便来了坦坦荡荡殿,准备看看魏绵奕这丫头到底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