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阙清冷的五官平日里无悲无喜神似塑像,这会儿难得带着些接地气的阴郁,这着实不是一位气度雍华的上仙该有。紫薇帝君高高在上,别说看凡人,就是看普通神仙都和尘埃差不多。人间帝王讲究喜怒不形于色,紫微星是帝星,平日里也差不多,突然这样情绪外露,实属反常。

    男人看了她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小葵居然还听见了小小的一声“哼”。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姜家养过一只猫,一不高兴就不吃饭,缩在床底下,谁要碰它,它就是这样看一眼,然后扭过头不搭理。

    这个身体小时候灵识不全,因为没有人类身上的戾气,小动物都不怕她,甚至会主动往她卧室跑。一开始还只是小鸽子小麻雀,后来就有附近的小猫会顺着窗台溜进来,其中有一只,总喜欢躲在她床底下。大概是对小动物本能的亲近,后来她就把小猫养了起来。

    那时候她是怎么哄猫的?她记得是先撸一撸。

    撸,撸哪儿啊……宋小葵抬手比划了一下,最后放在秦阙衣角上,抓了抓。对方明显僵了一下,却还是不为所动。

    然后第二部,道歉,这比对猫容易,至少不用担心秦阙听不懂她的话。

    “对不起。”宋小葵正色,诚恳万分。

    秦阙终于有了反应,仿佛藏着星子的眸子看过来,微有动容。

    宋小葵一喜,“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上仙脸色一垮,“下车。”

    “啊?”宋小葵捂着心口,“帝君你要赶我走啊?你有那么生气吗?”

    都这个级别的神仙了,怎么能一言不合就赶人呢?亭林都不这样了!

    秦阙沉沉地叹了口气,叹得亘古绵长,叹得宋小葵都替他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和悠长的无奈。

    男人似乎平静了些,星眸看过来,“到学校了,你不下车,是打算跟我回家吗?”

    ——他真的生气了,说话越来越像人间的男人了。宋小葵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觉到男人和男神仙其实都是一类生物,无理取闹的时候叫人摸不着头脑。

    再迟钝也知道这话不对,她脸上一热,“噢”了一声,下了车却没有走。虽说秦阙让她走了,但她肯定不能这么让秦阙走,至少她得搞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领导,不然以后这小鞋穿得莫名其妙。

    秦阙此时感觉一种无处发泄的懊恼。有些事,他知道不能急,之前他都做得很好,结果亲眼看到宋小葵去相亲,脑袋就突然空了。根本没有定任何计划,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连路都没走,直接用仙术瞬移到了车里,发现路况标红后,更是直接连人带车闪现到了餐厅附近人少的路口。

    连续在人间使用仙法,如果被摄像头拍到,或者被路人看到,天道怕是又要给他添几条雷劫。他在人间游走向来谨慎,从来没犯过这种低级错误。

    他也不是故意要吓宋小葵,只是以前也没有过这种凡夫俗子的感情,一时之间不太知道怎么收敛情绪。正想着独处冷静一下,却见宋小葵呆呆地站在车边,没有要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