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房间已经没人了,我看到被子上血迹斑驳,一片片米色斑印,身后很疼,似要裂开,我双腿发软,几乎是半走半爬地到了浴室,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一片憔悴,脖颈间青红一片,不知为何,眼眶一阵湿润,随后竟又笑了起来,嘲笑自己真惨。

    放好浴缸的水,忍着疼痛把身后奚南树所留下的白浊全部抠出,我嫌脏。泡了会澡,身体终于显得不那么沉重,才慢慢站起来,我打电话给楼冶,让他来接我去医院,挂断电话时,我一个人坐在浴室地上好久才缓过来。

    楼冶到时,我还没能从楼上下来,我让阿姨去给他开门,自己继续撑着扶手下楼,楼冶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我苍白的脸色,一身疲乏模样,他跑上来扶我,他也知道我的情况,毕竟他也有过年少的爱人最后渐行渐远的经历,虽然不能完全体会,但至少是知道那种感觉的,这一瞬间,楼冶心疼了起来,“奚南树到底怎么对你的?”

    “送我去医院吧。”我答非所问,只想去医院睡一觉,那里至少温柔的事物比较多,能让我暂时喘口气,楼冶把我拦腰抱起送上车,随后以最快速度送到了医院。

    我发了点低烧,尾椎没什么太大问题,只是有些青紫淤血,需要针灸疏通几天,正好,有理由不回去,楼冶坐在床边,跟我说:“这样还不走吗?”

    我笑笑,“想走啊,早就想走了。”点滴慢慢输着,秒针划过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楼冶仔细想了想,皱眉问道:“那是因为走不了?”像是一个问句,又在某种含义上是陈述句。

    “这次能走了。”我朝他笑笑,只是那笑容里全是凄然,跟许久不浇水的花一样,快要凋零。

    一个星期之后我才回到郊区别墅,没看见奚南树,当然,我也不想见到他,阿姨见到我还问了我几句:“黎先生,您有一周没回来了,奚先生让我问问您去哪了?”

    “阿姨,谢谢您这几年的照顾。”我没回答去哪的问题,我如今只要听到他的名字都觉得身体疼,我也没想过要带什么东西走,但凡大阵仗地离开想必很快就会被察觉,把小奶猫交给了楼冶之后,拿了几样重要的东西跟证件,离开前我最后重新看了看这栋房子,轻轻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我丢了旧手机,没有拿任何衣服,订了机票就坐上了去往机场的车,我跟楼冶说:“别担心,我到了新城市会给你打电话的。”

    楼冶在我登机前紧紧抱了抱我,我拍拍他的肩,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再醒来时,我已经离开了那座满是伤心往事的城市,我应该要有新的生活了。

    我在机场买了一部新的手机,插上了新的电话卡后联系上了楼冶,给他报了个平安,只听见楼冶长长叹了口气,跟我说:“黎倘,奚南树已经知道你离开了,你快躲好,别再让他找到你了。”

    依稀间,我还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怒吼声,我挂了电话,惨淡地笑了,速度真快,我还没来得及拟定离婚协议就知道我走了,也不知道是太上心了还是不上心。

    泊城风光独好,靠近海边,一望无际的海滩,与天相接的海面泛着粼光,我没有去住我在泊城买的房子,因为我知道奚南树一定查得到那里,只是随意找了间不错的民宿住了下来,享受片刻宁静。

    房东好客,在我问他在哪买衣服时,慷慨地送了我一套极具热带风情的衣服,缤纷的色彩,跳脱的颜色昭示着这座城市的热情奔放,我失笑道了声谢。

    待我洗漱完换上衣服吹干头发后一头扎进床里,这一觉,睡得很好,是这结婚五六年来最好的了。

    醒来时,推开阳台门,听海浪拍打沙滩,咸湿的海风吹拂椰林,夜如此静谧,不远处,烟花打上天空,夜空被点亮,我竟然难得地感受到了花好月圆,可能这几年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太少,所以偶然有这样平静的时刻,也觉得万分满足了。

    不一会,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电话,我挂断了,我知道是奚南树打来的,以他的能力现在才打来算晚了,不想接,电话一直响了十几分钟,我终于难忍烦躁接了,男人暴怒的声音透过电话刺进耳膜,我把电话放远,不想听他所谓的谩骂指责,好几分钟之后对方静了下来,我把电话放回耳边,轻声就如当初对他一般,“南树,放过我吧,你不爱我这几年我从来不强求你,现在我也不需要你的爱了,我也不爱你了,让我安安静静过过日子吧,求你了。”

    我轻声哄他,声音似乎就要被海风吹散了,我求他放过我,“黎倘,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