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抄手长廊往西走,一路跨过月洞门,便能抵达延宗专门用作比试的石台处。

    石台外圈已然乌压压的围着一群人,绕着在石台边上盘旋而上的木梯往前走就是一座小阁楼,上头两层分隔着不同的包厢,包厢前头以锦帘作挡隔,里头摆一红木圆桌,放俩玫瑰木椅,同戏院后头观戏的廊子一般效果,坐落位中的人只需随身的丛侍用玉竿挑起锦帘便可纵观全局。

    此刻台上的状况正处于僵局,一端的青衣男子手持长剑,另一端的少年则持拿圆稜弯刀,二人自鼓声震落便以刀锷相对,双方正处在僵持不下的状态有小半柱香,台下众人也随着凝窒的状态而静寥下来。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江措步伐稍动,再一眨眼,江措已是借力抵达男子面前,冷洌到泛着寒意的刀面只差几寸便能划伤男子的咽喉。

    但男子显然也并非是等闲之辈,他身形极稳,目不斜视的作出一记半蹲,堪堪躲过江措这来势汹汹的一击,起身,旋周,抵刀,不过一刹功夫,战势竟是一朝反转。

    江措抬手借力以刀背为盾抗住这一击,顺着男子剑尖的方向稍一侧身,手腕随着动作向力翻转,莲红色藏袍与松石耳坠在弯刀的寒芒下色彩更艳。

    “砰”的一声,曜色的皂靴踏起一蓬尘烟,江措的弯刀于日腸之下显射出刺目的寒光,他脚下步伐被藏袍遮住稍许,行径之间叫人难以琢磨出规律,青衣男子反应不及他敏捷,只能在间隙中勉强躲过这一击。

    见青衣男子略显局促的动作,江措缓缓笑咧了嘴,活脱脱一副野狼将欲吃人的模样。藏民和明教弟子共同抚养出的野狼,自刀出鞘,便要见血。

    他二人在台面上酣战淋漓,倒惹得下头围观众人不停叫好。

    沉晨立身于白行简身侧,见台上人出手极狠,不由得皱了皱眉,饶是他并不主修剑术,也从台上二人出击的力道中摸索出少许狠意来。

    那青衣男子行径间愈发难接住少年的攻势,对面的少年趁势追击,动作间如同苍洱般贴上男子,二人身形在台面上好比厮杀抢夺地盘的野兽。

    少年手中那把弯刀在几瞬便落了血,泛着寒光的刀锷与滚烫炙热的血液呈在刀锋的表层上,扭曲至极的同时又带着诡异的融合。

    青年的咽喉处被弯刀划出一道血痕来,虽不至于深可见骨透出血肉,但偏生是这般小伤才羞辱性最高,青年的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持着剑就往少年胸腔处出击。

    沉晨见状不由得把视线转向一旁,先前的血液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到现在都没能从小半月前的事情走出来,他二人道是比试,实则更像是嗜血吞肉的野兽在寻机剜肉。

    见身旁那些人忖掌叫好,沉晨不由得瘪瘪嘴,五宗之人,往好里说,逢迎簪缨和厮杀魔魇的看似都是除妖斩魔大道之人,实则就跟秀才看兵,一个嫌粗俗,一个骂废物,谁都看谁不顺眼。

    “师兄。”沉晨双手抱怀,兀自压了压自心口对血液的恶心感:“您一会可得千万小心些,我看那人挺凶的,您的伤还没好呢。”

    这程子他倒是忘了白行简以一人之身殺禁区妖魔的事件了。他只恐自己师兄腹伤初愈,此番坚持参加比试会致使伤口再度裂开,回头落了病根可就得不偿失了。

    白行简眉目清冷,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台中酣战的身影,听闻沉晨略带稚气的话,他轻笑一声,偏过头道:“放心吧,延宗长老们自有分寸,比试期间,不会闹出人命的。”

    沉晨微微颔首,又低声道:“师兄,那日沈道友带您去元青宗主那可有说些什么?”

    倒也不能怪他好奇心重,延宗禁区失守,妖魔横行屠杀村落,哪件事单独拎出来都够顶阁几个长老处理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