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魔嘶哑着声,渴求白行简给它个痛快,许是它的求死心太过明显,面前那双银白皂靴在它痛苦的神情中踩上了它的头,还不等它反应过来,“砰”的一声,自脖颈而上,它的头颅被硬生生踩烂成了一团烂肉。

    随后他弯下腰,从那摊流淌着乌黑血液的烂肉里扣挖出一颗黑曜色的妖丹来,这一番动作,指腹间难免会沾惹到妖丹表层那黏稠的血液,他半垂着眼,依法施诀,不过瞬间那颗妖丹便洁净如新。

    他看向方才妖魔指的方向,对着捻着妖丹的手念动咒语,只见本该在地上烂透了的妖魔在一缕缕灵光的缠绕中,自腹部直上,一寸寸的生长出原本的血肉来,不过眨眼工夫,那妖魔竟是恢复成了原形,除却它无神的眼眸,如今与先前的模样堪称别无二致。

    禁术之所以被禁,是因修炼禁术之人虽可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自身的实力,但凡是正道之人,修炼此术后必然会遭受到极大的反噬,因而早在百年之前便被勒令禁止。

    白行简自是知道这点,但他可从未说过,他只修正道,他瞥了一眼树林深处的一道黑影,缓缓点头,转而对着妖魔念了句咒,那妖魔便立刻化作一团黑雾,向着村落的方向而去。

    村落方向倒也好找,延宗背靠东海,山脚临近村落,是以自开禁区入内往东面,便是凡人居住之处。

    山脚的村落依着延宗的庇佑生存,而延宗也会接纳村落赠来的衣食,两者这般联结共存近百年,是以延宗于五宗之中,最得世人夸赞与崇慕。

    念及此处,白行简心里嗤笑,半眯着眼看向不远处在村落里肆意屠杀的妖魔。

    倘若有其他道友在此,怕是要惊慌了神,青宗剑派宗主的亲传弟子,利用师弟缘由擅自闯入禁区,屠杀妖魔后取其内丹,动用禁术复活妖魔最终为他所用。

    可他自始至终,从未去寻过沉晨。

    他只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在禁区多做停留,里头的沉晨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他漆黑的眼眸被剧烈的火光所照亮,眼底的阴冷似乎都转化为了一种称之为“快意”的情绪,往日静谧的村落此刻火光乍现,火舌如同魔爪,肆意燎烧着每一处沾有人气的房屋。

    嘶吼声,哭泣声,哀求声,汹涌不断的恐惧充斥在村落的每一处角落。

    腐血糜肉覆盖着混着泥泞的地面,哭得可怜的孩童哀嚎着死去多时的母亲的名姓,步履蹒跚的老年人跌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孙损命于妖魔横行之下。

    他们实在是太过可怜,可怜到这一切事项的始作俑者都在不远处缓缓勾起了唇角。

    痛苦吗?

    那便对了。

    前世人魔交界的防守仙器难做镇压,五宗长老提议剜取他的仙骨重造仙器以保苍生平安,仿若白行简在他们眼中不过一件器物,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这些正道之人,装得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行事作风样样缘由天下苍生的怜悯相,倒教这些愚昧的凡夫俗子眼巴巴的崇慕艳叹。

    刀子没剜到他们身上,他们就最会以苍生为由,话里话外皆是无可奈何才取这样极端的方式,实则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之人,是藏在阴暗处,但表面光鲜的腐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