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陆家已经从历史风云中退幕,世人关于陆家的记忆早已消弭,可终究是打上了皇室给的永世不得翻身的烙印,以丑陋不堪的姿态载入了史册。

    她在未曾能自我地做选择时,父亲救了她残喘的一命,将她过继到江家,给了新生的机会。如今,她只有一个几近为忏悔的愿望,她希望秦氏至死也不要知道她不是江氏同宗,不要知道她是个女儿家,是罪臣后代。

    她不经急道:“可孩儿是女儿身,这般不是辜负了表妹的青春年华,而且如此的话,母亲日后肯定会知晓……她岂不是会伤心。”

    江杰出无奈:“她向我说起此事时,提到了你姐姐,我便不忍心拒绝她。过几日,她想将你托付给晋王世子,找世子看着你不乱跑。你记得使点心眼,别叫世子答应。”

    思绪百转千回,江既宴最终得出一个字:“好。”

    从祠堂出来时已是第三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和煦的风溥畅而至,江既宴被了知搀扶着出了祠堂,腿还使不上力,一走路便发软。秦氏早早地派人送了七厘散过来。书童了知跪在竹榻前,从青花瓷瓶中舀出一小勺来,轻轻地涂抹在江既宴白润的腿上。

    江既宴生得冰肌玉骨,腿修长纤削,如今膝盖处布满了青紫,如同酣醉泼墨,与玉润的肌肤相比,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了知虽是江既宴的心腹,但其实并不知道她的女儿身身份。毕竟,他是别人转送的,终究隔了一层,原先是一名死士,后来赠予她后才做了书童。

    “我自己来便可以。”江既宴蹙眉,她不喜欢别人碰她,也不想暴露自己,伸手去抢瓷瓶。

    了知躲开了,无奈:“这怎么能行?公子你自己下手没些轻重。”

    门口恰好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咚咚咚”地敲响在黄花梨木的门板上。

    “公子,夫人来找您。”外院的丫鬟轻轻地提醒了一声,得到了江既宴一声“知道了”,才退下。

    江既宴草草地将衣服整理好,对着了知说:“不涂了,回来再说。”

    主院里,今日的秦氏打扮得盛大,一袭鹭鸟纹蜡染红罗长裙,批碧霞帔,耸立直上的飞天髻后卡着飞鸟金银冠梳,周遭装点着几根花钿,雍容尔雅,美颜如玉。

    她坐在围子榻前,手里端着一碗茶,见江既宴来了,抬了眼皮,说:“我与你父亲谈过了,过几日我便下江南帮你说门亲事,你且随我去拜访世子,我不在的时日,就将你托付给他,礼物已经备下了。”

    江既宴哪儿能不应,在秦氏的注视下点了点头,随着秦氏去了晋王府。

    ……

    晋王府要比江府大得多,作为亲王的府邸,多了份辉煌富贵。亭阁错落,气派非凡。

    裴少锦刚从外边儿回来,一袭蓝黑色常服外还束着蹀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