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个基因学家，二十年多年前，我还是个猫嫌狗不待见的小屁孩，她却总是温柔地对我笑。当年GEP的基因改造计划确实发挥了一时的的效果，人类被环境危机逼到绝境，但凡遇到一点希望，就得紧紧抓住；这个计划向四个基地甄选基因工程的科研工作者，不管是否愿意，都被迫担上重担，被送到西方执行任务。那时我才两三岁吧，一年也只能见她一次。”
沈意归想，他一定很想念母亲，黑色铝皮盒子，珍藏着童年对母亲的记忆：磁卡套，工作服的标签，女性工作人员用来盘发的头绳，都来自西方基地，远远算不上玩具，但却是对一年才能见一次的母亲的念想。
沈意归嗓子有些发干，他学着洋溢的方式，单手拉开易拉罐拉环，觉得这个简单的动作实际很费力，仰头灌进一口饮料，“那你父亲呢？”
“他是个宇航员，从一百多年开始，航空事业停滞不前，基因改造计划启动后，各基地政府提出：人类的当务之急是自我保全，而不是发展；凡事与GEP无关的科研项目被完全叫停，他被开除回家。训练和登空的后遗症发作，很快他的身体受不了，躺在北华平原的小破屋里。我妈放心不下，加上GEP后续的计划越来越偏离人伦轨道，她与GEP撕破脸，辞职回家；东方基地也不会接纳一个跟GEP闹翻的人再回实验室。
不久后，我爸就走了，我妈过度伤心，身体每况愈下。”洋溢冷笑一声，“呵，灾祸从不单行，不久后，我妈发现他的儿子眼睛出了问题，像个会催眠的妖怪。她一边告诫我，把这事儿藏起来，一边拖着病弱的身体，奔波于图书馆、资料库，想用科学的方法解释我的眼睛，可是她死前都没查出原因。”
沈意归头痛，他从前常觉得洋溢是只狐狸精，尤其是那双眼睛，但洋溢自带嘲讽的比喻令他无比心疼，他斟酌着语言说：“可能只是一种变异。”
“谁知道呢？”洋溢说，“不久后，她也走了，她这一生希望我韬光养晦，做个安稳的普通人，但是我知道，她心里也恨，失去工作机会，GEP不仅践踏她和我爸的梦想，得到基因库后胡作非为，罔顾人伦。”
沈意归自行补充了后面的话，所以他加入东方基地军方，身居高位，推动东方基地反对GEP的基因改造计划。几年前，东方就不再执行西方基地的倡议，新出生的婴儿，将不再向其上交基因数据。
“再喝点？”洋溢见沈意归点头后，也不管喝酒的礼仪，一股脑往博士的杯子里倒了大半杯，又给自己斟满了，仰头咕咕罐着，任由液体划过脖子。
这一番聊天是洋溢的自我剖白，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酒精随着气泡冲上脑子，沈意归忍着头脑昏沉的不适感问：“那东方基地实验室，你了解多少？”
实验室不属于洋溢的负责范畴，但对整个基地的事都心中有数。他知道博士从卖书老头那听了一嘴，便一直以为东方有什么救世良方，这还真是没有，东方基地的生命科学研究差了GEP一大截。
但看着沈意归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怕他失望，于是，继续深度自我剖白说：“我这次到西方基地除了执行任务，删销毁数据库外，还打算顺便找个人。叫Donald,我妈提过，这人也在GEP工作，来自东方，他可能有点办法；或许书店老顽童说的就是他，但GEP的职工名单里没有这个人。”
沈意归点点头，他得到了个不甚满意的答案，但并不失落，反而有些心疼洋溢的遭遇，感怀他默默做了这么多。
洋溢话说得差不多，也停下来，端起酒杯晃了晃，酒液在杯内转圈，而握着杯柱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处微粉，像是中世纪高贵优雅的贵族。
洋溢轻叹一声，将酒杯前举，到沈意归眼前，“博士，喝一个？”
沈意归看着洋溢被红酒浸润过微红的嘴唇，又低头看着他的手，这双手正等着他。
他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洋溢的手。
他的手一半搭在杯壁上，一半覆在洋溢手背上，能感受到手背上的肌腱和突触的血管；但沈意归还觉得不够，他眯着眼，驱动食指，指腹盖在洋溢中指微屈的第二指节上，打着圈揉了揉。
沈意归想，他一定很想念母亲，黑色铝皮盒子，珍藏着童年对母亲的记忆：磁卡套，工作服的标签，女性工作人员用来盘发的头绳，都来自西方基地，远远算不上玩具，但却是对一年才能见一次的母亲的念想。
沈意归嗓子有些发干，他学着洋溢的方式，单手拉开易拉罐拉环，觉得这个简单的动作实际很费力，仰头灌进一口饮料，“那你父亲呢？”
“他是个宇航员，从一百多年开始，航空事业停滞不前，基因改造计划启动后，各基地政府提出：人类的当务之急是自我保全，而不是发展；凡事与GEP无关的科研项目被完全叫停，他被开除回家。训练和登空的后遗症发作，很快他的身体受不了，躺在北华平原的小破屋里。我妈放心不下，加上GEP后续的计划越来越偏离人伦轨道，她与GEP撕破脸，辞职回家；东方基地也不会接纳一个跟GEP闹翻的人再回实验室。
不久后，我爸就走了，我妈过度伤心，身体每况愈下。”洋溢冷笑一声，“呵，灾祸从不单行，不久后，我妈发现他的儿子眼睛出了问题，像个会催眠的妖怪。她一边告诫我，把这事儿藏起来，一边拖着病弱的身体，奔波于图书馆、资料库，想用科学的方法解释我的眼睛，可是她死前都没查出原因。”
沈意归头痛，他从前常觉得洋溢是只狐狸精，尤其是那双眼睛，但洋溢自带嘲讽的比喻令他无比心疼，他斟酌着语言说：“可能只是一种变异。”
“谁知道呢？”洋溢说，“不久后，她也走了，她这一生希望我韬光养晦，做个安稳的普通人，但是我知道，她心里也恨，失去工作机会，GEP不仅践踏她和我爸的梦想，得到基因库后胡作非为，罔顾人伦。”
沈意归自行补充了后面的话，所以他加入东方基地军方，身居高位，推动东方基地反对GEP的基因改造计划。几年前，东方就不再执行西方基地的倡议，新出生的婴儿，将不再向其上交基因数据。
“再喝点？”洋溢见沈意归点头后，也不管喝酒的礼仪，一股脑往博士的杯子里倒了大半杯，又给自己斟满了，仰头咕咕罐着，任由液体划过脖子。
这一番聊天是洋溢的自我剖白，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酒精随着气泡冲上脑子，沈意归忍着头脑昏沉的不适感问：“那东方基地实验室，你了解多少？”
实验室不属于洋溢的负责范畴，但对整个基地的事都心中有数。他知道博士从卖书老头那听了一嘴，便一直以为东方有什么救世良方，这还真是没有，东方基地的生命科学研究差了GEP一大截。
但看着沈意归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怕他失望，于是，继续深度自我剖白说：“我这次到西方基地除了执行任务，删销毁数据库外，还打算顺便找个人。叫Donald,我妈提过，这人也在GEP工作，来自东方，他可能有点办法；或许书店老顽童说的就是他，但GEP的职工名单里没有这个人。”
沈意归点点头，他得到了个不甚满意的答案，但并不失落，反而有些心疼洋溢的遭遇，感怀他默默做了这么多。
洋溢话说得差不多，也停下来，端起酒杯晃了晃，酒液在杯内转圈，而握着杯柱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处微粉，像是中世纪高贵优雅的贵族。
洋溢轻叹一声，将酒杯前举，到沈意归眼前，“博士，喝一个？”
沈意归看着洋溢被红酒浸润过微红的嘴唇，又低头看着他的手，这双手正等着他。
他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洋溢的手。
他的手一半搭在杯壁上，一半覆在洋溢手背上，能感受到手背上的肌腱和突触的血管；但沈意归还觉得不够，他眯着眼，驱动食指，指腹盖在洋溢中指微屈的第二指节上，打着圈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