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宴因鸽子许久未归,思虑过多,近来心情不佳,公主也三天两头来找,虽然心烦也不能怠慢,火气更加抑制不住,屋子里能砸碎的东西无一幸免。

    听安插在东宫的眼线说沈听澜的伤病无大碍,没几日就带着太子妃出去游玩。

    虽然他再三警告皇后不要私自行动,但皇后仍然贸然出手,想必已是打草惊蛇,以后再下手的机会可就难找了。

    他曾经有把握确信宋忧离会对他始终如一,可昨天皇后问他宋忧离可会背叛他时,他有些动摇了。

    “我和她相识十余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和皇后说的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皇后轻蔑的笑笑,“那要是她知道是她的心上人把她送进东宫呢?”

    柳宴的脸上杀机立现,眼神阴鸷的盯着面前的琉璃杯,声音像浸在了寒冰中,声声都如同冰凉的针,“不会有人告诉她的。”这句话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明明嘴角挂了笑,皇后缺不寒而栗。前几日听说替太子占卜的术士事成后没几天就突然暴毙,她猜到其中必定是柳宴做的手脚,她心里已经明白他并不是个和他父亲一样胸无城府的武将。她久居后位,见识了无数阴险诡诈之事,可如今坐在这个刚到弱冠之年的小侯爷面前,她才知道为何他能成为沈摘星推荐的唯一人选。这个小侯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又处事果断,思虑周全。

    柳宴坐在长桌前许久,直到黑暗侵袭,下人进来掌灯。

    他揉了揉太阳穴,随意的靠在椅背上,宋忧离的影子偏偏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从小宋忧离便喜欢缠着他,他长她两岁,儿时并不喜欢这个跟屁虫。平日里最烦宋凌尘把宋忧离往他这一甩,就出去自由快活,只留下他被烦人精折磨。

    她从小就胆子大,十二岁就敢当街怒斥窃贼。如果不是他到的及时,歹徒背后的刀早就插进她的胸口。

    “以后遇到这种事,先要保全自己。”

    她虽然被吓得脸色惨白,被他拽着回宋府时,还笑嘻嘻的,“我知道柳宴哥哥会来救我的。”

    她总是很信任他。无论是是宋凌尘打架打输了还是新买的衣裳被刮破了,她都会瘪着嘴,委屈巴巴的来找他。

    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走路还走不稳就追在他屁股后面喊“柳宴哥哥,我要吃榛子酥”;看着她十岁因为练功偷懒被罚,赌气好几天不吃饭,见他来才撇嘴忍不住掉眼泪;看着她成受气包变成混世魔王,狩猎时驳沈摘星的面子,一箭射中沈摘星追了许久的猎物。当然,也看着她和沈听澜并肩而立,出现在国宴上。

    后悔吗?他一遍遍问自己。宋忧离的声音在耳畔反复响起。“柳宴哥哥救我。”“柳宴哥哥,我的新衣服好看吗?”“柳宴哥哥,我娘说我及笈就可以嫁人啦!”“柳宴哥哥......”

    他头痛欲裂,回忆一股脑钻出来,让他几欲炸裂。有多痛?甚至比他打仗时被刺穿身体还要痛。

    原本他和沈摘星的计划是把宋忧离送入东宫,是因为沈摘星秘密打探到沈听澜总是暗中关注宋忧离的动向,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最容易露出破绽。他本不愿,但宋忧离确确实实是最好的人选。宋忧离对他的信任可以帮助他打探更多的消息。再者即使失败,宋忧离在东宫一日,他也有一线生机。所以,他还是买通了术士,把罐中的签换成了宋忧离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