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羞月这一声后妈喊得意味深长,只差没指着杨美丽鼻子明说,她们俩之间没生恩,养恩也谈不上了。

    杨美丽是不死心,还想着给她泼脏水,“后妈怎么了!养你这么大,不说图你以后为我什么,结果到头来你竟然一点情分都不讲了?当着这么多人面,你这是承认你没良心了是吧!”

    罗羞月冷嗤一声,养育之恩大于天,杨美丽说这些话听起来倒是有理有据,但前提是,到底有没有这个恩!

    “是,你是给了我一口吃食,不至于叫我饿死,说聘礼这事到还真是我不孝了,那不如,”罗羞月话念一转,面上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不如我们来说说,工分钱的事情把。”

    “什、什么工分钱……”杨美丽有些支支吾吾的。

    罗羞月懒得跟她虚与委蛇了,直接挑明了话,“你嫁过来九年,这九年每天让我吃菜帮子和稀水粥我也就不说了,从我去生产队上工后,每日队里结的工钱和粮油钱,我一分没到过手,全都给了你,这几年我赚的钱还买不起你那点打发叫花子的吃食了?”

    她又道:“再说住,先不说那本就是罗家的东西,就拉开了说,那房子是你挣的吗?跟你有关系吗?”

    杨美丽还想狡辩什么,就被罗羞月又一番话堵在了喉间,“这么说起来,那聘礼就算是娘家人准备全要了,也该给我爹一人拿去使吧……你说是吧?爹。”

    最后一句话她是看着罗建国问的,果不其然,罗建国脸色都变了,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罗建国极其好面子,本来就在乡邻街坊面前接二连三丢脸,罗羞月这扣下这顶高帽子,他现在接了,不就是向所有人证明:他这当爹的偏心薄凉,还想着要昧下女儿的嫁妆?

    虽然罗建国是干了这事,但他现在哪里会承认,转头一副义正言辞地指责杨美丽:“没想到这婆娘会这种事!……大丫啊,这当爹的怎么会想要你聘礼呢?等回去,回去了我就叫她把聘礼拿出来!”

    杨美丽当即就不干了,“罗建国,你装什么装呢?那鸡蛋你没吃?那钱你没花了?!”这男人想让她把罪全揽下来,自己当甩手老爷?没门!

    罗建国不敢看众人眼神,上前抓着杨美丽的臂膀恨恨呵斥道:“泼妇,你给谁扣屎盆子呢!你这毒心肝的,那工分钱可是你要的,亲事可也是你去提的!”眼里不停地使眼色。

    “放你娘的屁!你在这儿装什么南郭先生呢?那些事你这个当爹的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杨美丽急哄哄甩开手骂道。

    罗羞月在一旁斟酌了满腹台词,哪知道这两人直接狗咬狗起来了,互相甩锅泼脏水,她忍不住喟叹一声,这两人还真是夫妻相十足,什么时候也不想吃亏。

    她地叹息微不可闻,却还是叫耳尖的李塬听见了,看着旁边的姑娘脸上条条五指印,一双眼睛红的泛血丝,家里人鬼蛇神,现在指不定心里怎么难受。

    李塬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想着宽慰一下罗羞月,又想着他根本没什么立场,做什么都不能坦荡,憋了好半天才硬邦邦一句:“别怕!”

    罗羞月被看了好几眼,对方又突然这么两个字,心下有些莫名其妙,“什……什么?”

    男人又定定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下了决心,“我会护着你的!”

    想着,又赶紧低声添了一句,“不是要你给我当媳妇,你别多想了。”

    后面是窃窃私语的乡邻,前面是不顾形象互撕的夫妻俩,这会罗羞月竟然平静的难以想象,不知道该说李塬老好人,还是该说他人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