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的翼骑兵虽然闻名整个欧罗巴,但也有个极其致命的问题——对波兰国王而言,因为他们几乎都是属于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波兰贵族的,在欧罗巴人已经很少继续奴隶制度的时候,波兰的农奴制度还在继续,贵族们驭使农奴,产出小麦或是其他能够换来马匹与盔甲的资产,然后用这些豢养士兵,配装军备——所以,一旦发生战争,国王就必须向这些贵族低头,请求他们出兵。

    大孔代幸运就幸运在有路易十四的支持,才能带着自己的军队前往华沙,但如果瑞典与波兰开战,他的军队还是没法支持得起这场战争的。甚至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硝烟味已经非常浓重的时候,路易十四也婉拒了大孔代,或是新的波兰王太子亨利回到巴黎为他效力的请求,只要求他们保持波兰的稳定,还有的就是利沃尼亚。

    利沃尼亚名义上虽然属于法国,但实质上它也是一块飞地,在今后,它也许会再次通过联姻或是别的方式,正式归还波兰或是瑞典,但现在,路易十四罕见地有些捉襟见肘,于是利沃尼亚暂时由另一个波旁,波兰的王太子监管,有趣的是,他还被任命为利沃尼亚总督。

    这时候的人们还不知道,在数年后,利沃尼亚确实被正式交还给波兰,大孔代,也就是路德维希一世,正式册封自己的儿子,波兰王太子为利沃尼亚公爵,从那之后,利沃尼亚公爵就成为了波兰王太子的头衔,就像威尔士亲王是英国王太子的头衔。

    不过现在的利沃尼亚总督还是亨利伯爵,因为大孔代离开法国的时候,就将自己的爵位,领地一起交还给了王室——波兰国王当然不可能继续向法兰西国王俯首称臣,所以他的儿子亨利身上的昂吉安公爵的爵位,也被路易十四转给了他的儿子,小昂吉安公爵,这样小公爵也能在凡尔赛不受滋扰与轻视地成长。

    但亨利这下就只有一个来自于妻子的伯爵爵位……

    虽然有点尴尬,但知道有顶王冠等着自己,亨利伯爵也能平心静气地等待,与父亲相似,他也是一个出色的将领,而且因为少年时一直处于动荡与暴乱中,这位伯爵大人更喜欢军营,而不是宫廷,这倒是投了那些年轻的施拉赤塔的喜好,他们一起在黑夜中围绕着篝火舞蹈与歌唱,大吃大喝,挥舞弯刀,鸣响火枪——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了利沃尼亚公爵的心腹。

    还有一个不断被后世的人们提起的人就是不花。

    这个老奸巨猾,目光敏锐的鞑靼人,日后竟然成为了波兰国王的陆军大臣,一个如同奴隶,或是武器一般的人,与那些高贵的施拉赤塔,还有更尊贵的参议员、长老、主教平起平坐,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但这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一张高悬于老王宫议事厅的大幅油画上赫然有着一张五官扁平,皮肤呈现出黄褐色的脸。

    不花在大会战的时候,毫不犹疑地选择了法国国王,又在凡尔赛与利沃尼亚之间,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利沃尼亚,他一看到亨利伯爵,就又马上决定投入他的麾下——不花不认为在他还能看到和听到的时候,波兰与法国会发生战争,而且就算发生了,对他来说是个陷阱还是个机会还说不定呢。

    他带着他的鞑靼族人成为了亨利伯爵的下属,不得不说,比起法国的火枪手与骑兵,鞑靼人更懂得如何在荒野中奔驰与打仗,亨利伯爵就让鞑靼人去教导他的军官和士兵,这让原本不那么熟悉,甚至有点相互戒备的双方迅速地熟悉了起来,就在今晚,不花还和一个火枪手痛饮了半夜,在喝多了后,那个火枪手说,他很想回法国,回到路易十四的军队里,为国王打仗。

    “哎呀,你忠诚的难道不是亨利伯爵与路德维希一世陛下么?”不花不免奇怪地问道。

    “是这样没错,”火枪手说:“但我是个法国人,而这场战役直接影响到法兰西的未来。”

    “另外,”那个火枪手继续说道:“现在的波兰没有战争。”

    看来他错了。

    不花在心里喊道,他今晚正与那个火枪手倒在同一个房间里,一听到号角发出的尖锐声响,他们就立刻跳了起来,虽然头痛欲裂,但还是飞快地穿好了衣服,佩戴上武器,跑到广场上。

    他们在听说敌人不是叛乱的暴徒,也不是奥地利人,或是奥斯曼土耳其人,甚至丹麦人——而是俄罗斯人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因为在他们的想法里,俄罗斯显然并不在预测之中。

    俄罗斯曾经是个危险的敌人,但自从伊凡雷帝在暴怒之中一锤子敲死了自己的儿子,令得自己与王朝都绝了嗣,由此引发了俄罗斯近百年的大动乱——不但俄罗斯人争先恐后地推出所谓的“继承人”,就连当时的波兰国王也插了一手,他先是支持一个冒充王嗣的人,然后又想让自己的儿子去做沙皇,不过这个打算很快被俄罗斯贵族击溃了。

    现在的罗曼诺夫王朝,沙皇是阿列克谢一世,这位沙皇并不受到欧罗巴诸王的承认,因为从下往上追溯,他的父亲,也就是罗曼诺夫的第一个沙皇,是上一个王朝末代沙皇皇后的侄孙,他的祖父还是一个修士,以至于他的王位显得有点来之不正。

    虽然那位可悲的皇后侄子是被强迫成为修士的,人们却不会去深究原因,他之所以获得俄罗斯人的推崇,是因为他哪怕先是被强迫进了修道院,后来又被波兰国王囚禁与威胁,却始终没有俯首屈从,他的高洁品质获得了俄罗斯人的一致拥护,那时候他还在波兰国王的监牢里,却一点也不妨碍他们跑到他儿子面前,要求他成为俄罗斯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