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峰下二人还没开始胡侃时,云霖在攀登,在峰下二人还在胡侃时,云霖也在攀登,在二人已经停止胡侃时,云霖也在攀登,不过他的脚步因为某些状况停顿了一下下。

    攀登至此,云霖可以说身心俱疲,但最最糟糕的是,他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

    前方,直愣愣的躺着两具尸体,尸肉已经僵腐,而且他们的脸上,不知为何裂开了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细口子,一道道口子里全部爬满了虫子,也是密密麻麻,那些小虫子慢慢地蠕动着,蚕食着这两具看身形与云霖乃是同龄的尸体,凭借云霖的眼力,想不看清楚都难,头部以下所有,除了骨头都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僵皮,而那僵皮的里面,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虫蛹,虫蛹是白乎乎的,云霖甚至能够感到那虫蛹也在僵皮下慢慢蠕动。

    于是乎,这两具尸体,就成了那虫子的住所,而且,还是寸土不荒的那一种。

    云霖害怕吗?怕,他当然怕!

    十六年来,哪怕从八岁起开始作为秦阎王后,云霖就只是杀过人,而尸体,根本不是他所能考虑的范围。他当然见过尸体,不过那都是刚刚死过去的还有温度的人。但是眼前这两具,云霖无论如何都不想去做那方面的联想,但还是忍不住浮想联翩。若是让这两人生前所知,自己的身体竟然有朝一日会住满虫子,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抑郁、还是悲伤?

    紧接着,就在这石阶上,云霖干呕了起来,但是时间维持的并不长,因为他已经呃,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就算是想要吐出啥来,也只能是酸苦水。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云霖都会不自在地瞎想,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不让吃东西而且不感到饿的,其目的不是什么正当,而仅仅是为了让他们恶心也恶心不好?

    干呕过后,云霖继续踏上下一块石阶,而且速度明显快了起来。为什么?想不快都难啊,你想想,要是在这尸体附近昏过去,那那些虫子会不会也爬到自己身上,然后开始咬噬自己的皮肉,莫非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死,而是在昏倒的时候被虫子一点一点儿咬死的?云霖一边卖力攀登,一边瞎想起来。而且很不幸的是,他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两个人算了,不提也罢。

    心中坚定了“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的信念,云霖攀登的速度明显提升了不止一倍,而且,令人奇怪的是,尽管还是会感到非人般的压抑沉重,但之后却再没有出现昏倒这一现象,云霖不敢去追其原因,因为他没有时间。

    石阶浩浩,石阶铮铮,云霖能做的,就只有机械式的抬腿,放下,然后惹着痛,再抬腿,再放下在这期间,云霖从未进食些许,但是却仍是不感饥饿。

    时间在这石阶之上似乎流逝的很快,尽管云霖难以判断具体时间,但是他估摸着也已经有三个半月之久了。但是三个半月过去了,云霖也还未看到这石阶的尽头

    他开始不耐烦起来,整整三个半月在不停重复干一件事儿,而且这件事还是如此的至简至极,云霖不是不想继续做下去,他不耐烦的是,无论做多久,都还是看不到这石阶的尽头。于是,云霖下意识地开始以为,这石阶,根本就没有尽头,因为他攀登的高度,早就已经高过了斥南峰所在的高度,难不成这石阶还建在天上?

    不耐烦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只得继续向前攀登,如此,又是半个月之久

    直到有一天,云霖站在一级石阶上休息,身心全部都放得很空,他没有去想面前还有多少石阶,他第一次,学会感知自己的位置,在他的感知中,此时的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然后,闭紧双眼,他身体微微向前探,想要迈出一小步。

    峰下竹林前,早就百无聊赖了的二人忽的同时看向那峰上的石阶,嘴角都洋溢出一股复杂莫辩的气息。

    “他,要迈出去了。”青衣那人扔掉自己手中的酒葫芦,痴痴地站了起来。

    “是啊,迈出去了。”白袍那人也激动地从竹子上站了起来,语音发颤,“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迈出去了。”

    “看来我们的使命要完成了”青衣那人接口说道,语气中,不无心酸与解脱。

    “嗯,是啊,要完成了,终于要完成了。”白袍那人也是一阵发呓,双手颤抖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神经质般的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