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燕州,还不是燕州,准确地说,这里还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州池,用土匪窝形容更准确。绵绵大地,到处都是烧杀抢掠,土匪马贼横行,当时的朝廷,准确点说,不是窝囊,是无能。

    没有人去制止,没有人去管理,走到任一有人烟的地方,土匪们都在那儿建了窝,以至于到后来,平民们全都穷的揭不开锅,纷纷上马做了贼,那阵子,这燕州可以说是恶名昭彰。

    有人说,三千逍遥州,每一座州池都有不同的故事,每一座州池的形成都是历史或者是际遇的沉淀。

    就像当时的燕州,每个人都是惶惶过日,今天抢了别人的,填了下肚子,明天指不定谁又将你这余粮抢走,没有朝廷去管,自然也就无法无天,久而久之,整个燕州自然就形成了三个大帮派,走乞帮,烟袋帮,讨粮帮,俗气的名字下面,可都是饮血吃肉的亡命之徒亦或是无奈的贫民。

    一时间,整个燕州在这三个帮派的眼皮底下成了一块肉,还是边角料那种,于是,自然少不了关于地盘以及粮食的争执和斗殴,每过上一天,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都会多上数十乃至上百条,腐烂的死尸散发着呛人的尸臭味,这味道,或许是除了血腥味之外,人们能入鼻的另一种难忘的味道。

    厮杀,抢粮,群殴,生死斗三个帮派谁也不会让谁,就这么打打杀杀了三四年,因为种种原因,三个帮派也渐渐地没落了下去,而就在此时,百余名在泥浆与腐肉间打滚的难民站了起来,他们在一位手持两把砍刀的青壮年的带领下,开始向三个帮派发出挑战,再具体点,就是抢地。

    他们没有名称,只是他们的右臂上都会绑着一条红色的麻布条。

    他们不是最狠的,但是每一次斗殴都是最拼命的,他们不是最厉害的,但是每一次打架都是最不留后手的,他们会咬着牙在临死前砍下对方的头颅,鲜血四溅,他们会闭紧眼任对方刀剑砍在自己的身上,他们只会拼命向前冲,退后一步都将是永生的耻辱。

    血溅四方,染红了天际,染红了衣角,更染红了他们绑在右臂上的红麻布条。

    那领头的青壮年,更为拼命,两把砍刀在他手上就是最好的杀人利器,每一次提手伴随着的就是一条尸体的倒下,他用自己的双手在死人堆上又铺起了一条血路,一条爬满新鲜尸体的血路。

    帮派的喽啰们自然与那百余名难民交起手来,疯狂的厮杀,撕心裂肺的吼叫,甚至呼吸时吸进来的浊气都是掺杂着血腥的。

    而那三个帮派的头头则是联手与领头的青壮年厮杀,那一战,在鲜血横飞的场面里说不出有多壮观,但是那一战,却最终决定了燕州三个最大的帮派的结局。

    走乞帮帮主被青壮年迂回几番后一刀捅进了心窝,没有血流出来,青壮年甚至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就再次迎上了另外两人的围攻,走乞帮帮主停了呼吸,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再闻到这掺杂着血腥的浊气。

    一把砍刀握在那青壮年的手上,连续砍向剩下的两个人,瞬息之间,数十道口子就同时在三人的衣服上炸出,但这会儿,没有人去管这些,稍不留神可能就会失去生命。

    两个帮主是常年的敌人,自是知道对方的实力,配合起来也算是比较默契,一人持着一根精钢棍,一人拿了一柄大斧子,两个人一棍一斧不停地向那青壮年砸去,青壮年则是不停的躲闪格挡,有时还会趁着对方喘气暗地里补上一刀,经过无数次惊心动魄的搏杀后,很幸运,他们砸中了一次。

    那一砸,砸在了青壮年的脑门上,一声闷响,青壮年倒在了地上,当时的所有人都认为他起不来了,就连那两个帮派头头都松了口气,再次提起武器准备趁敌虚,要敌命。是的,他自己也知道他不能立刻站起来,若如此,迎接他的就是死亡。于是乎,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青壮年向后爆射出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球状物体,扔向了两个帮主。

    乓的一声,那球状物体在半空中炸裂开来,浓浓的硝烟味传出,两个帮主哪能抵得住这等冲击力,都被炸飞了数十米后才停了下来,身子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是的,那球状物体是颗炸药,用土方子配置成的炸药,所以,不管有多大的效果,终究不过是土方子。炸响后,烟袋帮的帮主被炸死,而讨粮帮的帮主则是被炸成重伤,虽说没有失掉任一肢体,但是那时候,却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于是,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当那把砍刀置于讨粮帮帮主头顶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他自负的以为能不怕死亡,不过几息后,他裆下骚臭的液体却是无情地出卖了他,暴露了其本质。他颤抖地睁开眼,只能看到那青壮年右臂上绑着的红麻布条,看着那不知是否因无数鲜血飞溅而越发殷红的绯色,眼前一黑,他晕了过去

    谁又成想,后来,那帮主没死,他被那青壮年给放了,甚至到最后,青壮年斩下那时龙椅之上的头颅,改州池为燕州,自称燕王时,他还当上了一个小小的七品武将。他还记得那时候,青壮年脸上那抹轻笑,由无数性命堆起来的轻笑,那一笑,是他第一次见到燕王的笑容,而那第二次,则是在几年后,一次宫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