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一生都困囿于男女的偏见之中,提及这样的话题,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五皇子妃见状,连忙低下头,低声道:“长公主这样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整个大羲朝都再找不出第二个来,长公主如此风华绝代,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

    “呵,你嘴上倒是会说,焉知,光凭一张嘴的人,死得最快!”长公主闻见五皇子妃的话,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

    五皇子妃一噎,眸中划过一道冷芒,随即又抬头,笑得十分和善无辜,道:“香怜不过一介平辈女流,如何能与长公主这样的女子争锋,香怜只想安稳地守住一隅便是,哪有那么多的野心。”

    “是吗?”五皇子妃的话让长公主嗤笑一声,将酒杯往桌上一掷,酒杯里未喝完的酒水洒了出来,有的溅在了长公主的衣裙上。

    伺候在一旁的文辞连忙跪倒在长公主脚边,诚惶诚恐道:“长公主恕罪!”

    “无妨。”长公主甩了甩袖子,将身上的少许酒水擦净,又继续方才的话题,看着五皇子妃,意有所指道:“有的人胸无大志,一生碌碌无为,安守一隅,这无可厚非,然而有的人,却不甘人下,你说,哪种人死得更快?”

    长公主目光灼灼地盯着五皇子妃,不错过她脸上分毫的微表情,五皇子妃闻见长公主的话,轻轻一笑,故作轻松,道:“皇姑这问题倒是难倒侄媳了,香怜见识短浅,皇姑问的问题,香怜也答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是香怜却觉得,这人啊,都各有各的活法,总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哦?看来五皇子妃的觉悟很高嘛,只是不知道你没有野心,有的人却不这样,真希望五皇子妃做的,和嘴上说的,一样好听。”长公主嘲讽地勾了勾唇。

    “皇姑说笑了,如今香怜别无所求,只求赟儿平平安安,安乐一生。”五皇子妃笑着道。

    闻见五皇子妃的话,长公主眸光微微闪动,五皇子妃这话只提到了梁赟,却对丈夫只字未提,是她忽略了五皇子这个丈夫,还是说,五皇子在她心中的份量,已经没往日那么重要了?

    若是后者,那对长公主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长公主看着五皇子妃,装似不经意间开口道:“本宫听闻近日来,老五在京城闹得可是热闹极了,对柳家的姑娘殷勤得很呢,就不知道,他可曾考虑过你的感受?”

    长公主这话是在试探五皇子妃,然而听在五皇子妃耳中,却没那么简单了,五皇子妃只满以为长公主是在挑拨离间,心中对长公主顿时竖起了防备,垂着头拘谨道:“香怜与殿下夫妻多年,殿下是什么样的人,香怜心中清楚,香怜也相信,自己在殿下心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即便殿下当真对那柳家小姐上了心,香怜也愿意大度成全。”

    五皇子妃这一番话说得倒是官腔十足,然而听得长公主却忍不住发笑,长公主抬眼,像是头一次认识五皇子妃一般,对她仔细打量,随后阴阳怪气道:“真没想到,这话竟然能从你口中说出来,真是让本宫惊讶。”

    怎么能不惊讶呢,想想在这之前,五皇子妃可是被帝京的人诟病为妒妇,即便是五皇子甘愿为她守身如玉,拒不纳妾,然而旁人出于各种心理,依旧称五皇子妃为妒妇。

    而今日,这个所谓的“妒妇”,却十分“大度”地将自己的丈夫拱手让人,这还真是长公主今年看过最好笑的笑话。

    长公主吃吃笑了两声后,收起了笑容,她差不多可以确定,五皇子在五皇子妃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如往日那般坚不可摧了,只因,她从五皇子妃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怨愤,当一个女人连埋怨愤怒都没有了,只能说,她是真的对这个男人失望了。

    这对长公主是个好兆头,因为五皇子妃只会更加理智地看待和五皇子之间的利益关系,当五皇子不堪大用后,她不会再像往日一般拖着五皇子这个拖累往前走,而是快速将他舍弃,即便是为了梁赟,五皇子妃也会这样做的。

    生下梁赟,等于是为五皇子妃另外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即便五皇子夺嫡失败,五皇子妃还有梁赟,待到李家扶持着梁赟上位,五皇子妃作为新帝生母,那便一朝翻身,成为皇太后了,届时新帝年幼,太后太后垂帘听政,李家少不得干涉政务,可说整个大羲朝就要换姓了。

    思及此,长公主心中不由冷冷一笑,五皇子将自己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让自己身边最大的助力,如今却成了一剂催命符,长公主不得不佩服五皇子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