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季舒远心里莫名冒出这么个念头。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仲钦的时候,他总是耐心不足,无端地,非常容易被拱起火。

    季舒远想起少时念书,班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学生,表面看起来乖乖巧巧挑不出错,暗地里却能把学校的规章制度违反个遍,若是你没抓着他的证据,他还敢得寸进尺打诨卖乖。

    在季舒远的直觉里,仲钦就是这种学生。

    可他又确实没挑出任何错来,就连一开始两人针锋相对,也是他自己捕风捉影无理在先。

    仲钦有什么错?

    人家好端端独自在房间里揣摩角色,抽烟也好、诱惑也好,都不是做给他看的。

    即便现在要问床戏,那也是满脸正经甚至有些羞赧地请教,有什么问题?

    换任何人来问季舒远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可是这话从仲钦嘴里吐出来,他就是没来由地觉得像被挑衅了。

    ……也不知道是这人说话腔调有问题还是吐息有问题,总有种没憋好屁的感觉。

    季舒远喉结一滚,半晌才嗓音冷淡地说:“吻戏床戏都不少……你如果介意,最好现在就退出。梁导对这方面把控很严,不会允许用替身或者借位。”

    “我不介意。”仲钦笑了下,毫不迟疑地说,“我完全不介意。我只是有点儿紧张,怕到时候不小心冒犯了您。”

    “无妨。”季舒远漠然地将目光从他脖颈处挪开,“戏是戏,演员是演员,我分得清。”

    “啊……”仲钦仿佛有些羡慕,说,“您每次演戏都能把角色和自己分得很清么?”

    “嗯。”

    “您真冷静。”仲钦远离他,靠回自己椅子上,垂眸轻叹着笑道,“我就不行。”

    他后面那句话声音很低,季舒远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索性没理。

    “管他那么多做什么?”仿佛自我提醒,季舒远十分刻意地在心里想,“我又不是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