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是在离境后快要到达北国的第一个驿馆时被劫的。

    刚开始他们以为对方是想要财物,所以除了一小队人马留守在主车架周围,剩下的都跑去了车队末尾回护。毕竟北国内乱之后流寇增多,而这个地方刚好离被荀域叔父送给南国的那几座城池不远,属于三不管的地界儿。

    可当厉雨发现有三个人直奔安宁的马车而来的时候,这才感觉出不对。南国的兵士一路舟车劳顿,北国的使臣也是风尘仆仆,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想要歇歇,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想要推开车门看看外面,却被春樱抢先一步又推了回去,“殿下,你下去,换我替你。”

    安宁并没有穿上吉服,她本想到了都城外的驿馆梳洗好再换,谁知半路出了这么档子事儿,正好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主仆二人的衣服差不多,只要把发饰交换下,那些贼寇定认不出谁是谁来。

    可她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你傻么,他们若真是要劫持我,肯定是想趁机敲南国或是荀域一笔,如果知道你不是我,恼羞成怒杀了你怎么办?”

    其实安宁知道对方不是为钱来的,若是想要钱,直接劫走她的陪嫁就是了,何必铤而走险呢,她这么说不过就是为了安慰春樱罢了。

    脑子里迅速分析着来人会是谁派来的,只有知己知彼,才能见招拆招。很快,安宁就有了结论,要么是北国宫廷里的人,不想荀域娶她,要么就是周围哪个国家的,想要挑拨南北国的关系

    正想到这儿,车架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春樱因为惯性的原因摔进了车里,还未等她坐稳,马车就快速地往前冲去。

    车门尚未关好,随着车子颠簸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安宁透过门缝看过去,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坐在前面,手里还不停扬着马鞭。

    两个小姑娘抱在一起,安宁小声对春樱道,“别怕别怕,一会儿你听我的,等他跑得不那么快了你就跳车,咱们穿得衣服厚,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侍卫就在后面,肯定能找到你。”

    “那殿下你呢?”

    “你别管我,咱们能跑一个是一个”康家就在戍地,若是康映珠派人下手,肯定不会选自己的地盘儿,何况她是皇后,还不至于对一个尚未见过面的和亲公主暗下杀手。

    所以安宁猜测,这八成是西凉的人。

    荀域阿爷还在时,北国和西凉开战过,据说西凉输的极惨,康家军也算是居功至伟,而后来韩昭的父亲韩国公更是把人家压得死死的,就算他回了京都西凉都没能再翻身,所以安宁可以理解他们是穷途末路了。

    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她又不想嫁给荀域,跟他们不算敌对,说不定还能帮着他们狠狠捞一笔解解恨呢。

    车身又是一晃,厉雨终于追了上来,与那个壮汉在狭窄的车板儿上交手,两人一路打到车顶上,正是难解难分的时候,前面的马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愣是停了下来。

    顶上的两个人掌握不好平衡,狼狈跌落,见车翻倒在地走不了,争先恐后往那边赶,同时还要相互阻拦。

    安宁的头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而春樱因为用身体护着她,摔得直接昏死过去了。

    “春樱,春”轻轻摇晃着自己的婢女,还没等唤出第二句,安宁整个人便被从马车里提了出来。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瞬间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