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父亲走远,兰儋抱臂在兰佩面前坐下,挑眉问她:“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这人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兰佩一惊,看向眼前人。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不亏是信陵君的外孙。

    只可惜,重活一世,自己还是被他一眼洞穿。

    是个狠角色。

    兰佩迅速凛回神。看来自己昨晚想简单了,得来个夸张点的。

    这么想着,她整个人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哥哥身前。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兰儋显然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搀她。

    “我有事求哥哥,哥哥若不应,我便不起。”

    兰佩的膝盖像是长在了地上,任兰儋怎么拉,就是不动。

    兰儋无奈,只得自己坐下,问:“什么事,你说吧。”

    “我不能嫁乌日苏,求哥哥帮我逃出单于庭。”兰佩恳求道。

    “我就知道!”兰儋冷哼一声:“哄过了父亲,再来求我。”

    “若要我嫁,除非我死。”

    听出兰佩不像在开玩笑,又联想起她昨日坠马,兰儋心头一紧,正色道:“大婚在吉,你要逃去哪?就算逃走,你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头曼已在酝酿发兵月氏,他此时突然招父亲进帐,多半就是商议此事。蓁蓁,你和冒顿此生已再无可能了,为何仍是如此执意不悔,一意孤行?”

    蓁蓁是兰佩的母阏氏为她取的小名,“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前世兰佩很喜欢这个名字,却因福薄,没能担起茂盛其意。

    “哥哥,自幼母阏氏教我们学孔孟,子以四教,文行忠信。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如今头曼对冒顿无信,那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本与我兰族无关,可头曼命我改嫁,这便是挟持我兰族做他无信的帮凶。这是万万不可的,在权利太阿前,你怎知少壮太子一定敌不过老迈昏君呢?到那时,我兰族一部便是第一个被卷入王室纷争的牺牲。我誓死不嫁,并非仍对冒顿有情,而是不愿在此情势未明朗之际,我兰族一部贸然与冒顿为敌。”

    见兰儋沉思不语,似是在思考她的话,顿了顿,兰佩又道:“头曼老谋深算,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折中的办法我已想好。出单于庭,我会在焉支山躲几天,若父亲寻我,你便说我为大婚亲自去采摘红蓝草研磨胭脂,一直未回。而后你假意派人搜寻,放话我已在焉支山失足坠崖,生死不明,求父亲放弃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