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的骄狂和轻松都表现的很明显,甚至还能听到喧哗和笑声,根本没有把对面那几百兵丁当回事,郑小二心里一直在想,若是鞑子更轻敌一点,徐州兵马的胜算就更大,可鞑子骄狂轻松,但排兵布阵却没有一点含糊,处处队形紧密严整,这让郑小二的心又是提起。

    徐州那几百兵马前进的很慢,看得郑小二心里着急,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磨蹭,等你们到跟前,鞑子兵马早就摆好了阵势,面对面厮杀,难道还有什么胜算和把握吗?而且鞑子兵马还在不断的登岸,慢一分把握就少一分。

    鞑子的兵卒也在向前,弓手们半开着弓,有的正对着走去,有的则是跟着支队跑到徐州兵马的侧翼,两面有兵,一面大海,这是三面包围的态势,而徐州兵马前面走得更慢了,似乎也在变化,一队继续向前,一边转向侧翼。

    郑小二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他死盯着海边的战场,丝毫不顾刺眼的阳光,徐州兵马最前面那队拿着的是什么?难道是火器?看到这个,郑小二的心彻底凉了,火器有个鸟用,辽镇军爷们手里那么多火器,也挡不住鞑子的弓马,东江镇这些有本事的军爷们都说,战阵沙场上决生死靠得是弓马刀枪,面对面决生死,用火器让人胆小,碰到鞑子就缩了。

    看到这里,郑小二莫名的流下眼泪,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扭头向山上跑,等下大队的鞑子涌上来,自己活不了了,下面那些徐州兵马肯定也活不了,皮岛所有人都是活不了了,即便被俘,那下场比死更惨。

    一夜没吃东西,方才又是搏命拼杀,郑小二腹中空空,浑身虚弱,跑都跑不动了,就这么跌跌撞撞向上走了十几步,已经头晕眼花,可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身后响起爆豆般的声音,这是火器打响了,郑小二脸色没有任何波动,这点动静算什么,东江镇火器打响了声势更惊人,可能杀伤几个,完了,看来全完了

    郑小二听到了惨叫,徐州兵马这么点人就敢出来和鞑虏接战,算是好汉子,官军的军爷里都是少见,可还是要死在这边了,只怕这次吃亏战死之后,下次就没什么胆气敢和鞑子打了,就这也比官军的军爷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敢打!

    等等!不对!惨叫是惨叫,可这惊慌失措的言语怎么是鞑子话,难道?郑小二愕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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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松身披全套铠甲,手持长戟走在火铳兵的后面,所有人都知道走在前面最凶险,可赵松同样知道,在这样以少打多,面前又是强悍女真兵马的情况下,身为主将他就该走在前面,不然军心士气就会弱很多,甚至谈不上什么战意。

    不过他走在最前面,却被带着火铳连队的连正给劝了回来,话说得很实在“营正你要是拿着杆火铳,在前面无所谓,你手里拿着的是长戟,还是别挡着开火了!”赵松明白对方这是一番好意,但也明白对方说得没错,就走到了皮岛营第一连的前列。

    看到他退后一步,大家都是松了口气,进爷在军中的族亲很少,跟随最久,地位最高的就是赵松和赵完,如果他们在皮岛这边有个闪失,对内对外都难交代,各个连正在出发前都被人叮嘱过。

    但第一连连正要劝的时候,却被赵松恶狠狠的瞪了回去,这军士营第一连就是赵松一直带着的那个连队,现在的连正当年还是赵松手下的队正,自然得乖乖听话。

    “鞑子最要紧的是大军登岸,他们得小心咱们是牵制,东江镇还有大军来到,所以他们不敢离开上岸的地方太远,这样最好,给咱们展开的时间!”赵松扬声说道,他不求大家都能听到,但能听到的就会心思安定不少。

    火铳兵拿着火铳,身上背着弹药,身后的士兵都是穿着全甲,手持长兵,这样全副武装的状态下身体必然沉重,这海滩虽然不是沙地,地面很软,走起来很不方便,这样的斜坡地形,加上海边的碎石土包什么的,根本没办法排成横队,连长矛连队也只能是纵队,几百?的队伍居然拉开好长。

    当建州女真队伍有弓手开始跑出来的时候,赵家军军士营也不必权衡战场了,赵松下令,火铳兵展开,长矛队伍展开,准备接战!

    “第一队到第七队,第八队到第十一队去左面”赵松盯着敌方的调动,不断的发号施令,赵家军百战百胜的原因之一就是敌人轻敌,可现在他们能看出建州女真的骄狂,却不见他们的轻敌,这让赵松慎重异常。

    对方瞧不起,对方在耻笑,但队形和布置没有一点含糊,这就是没有轻敌,赵松也是和官军打过的,官军的队伍,大阵和大势上看起来还有点模样,但细处上不值一提,散乱没有规矩,可建州女真兵马却不然,没那么多的旗帜招展,也没那么雄壮的军势,但却章法森严,控制住了该控制的每一处。

    “火铳齐射开火,射击后散开,长矛各连向前冲锋,火铳连队随后跟随,装填弹药。”赵松咬着牙说道,眼前这局面和从前遭遇的每一次都不太一样,流民兵马无序狂冲,官军无能不堪,但建州女真兵马则是精强严谨,这样的战斗要怎么进行。

    “考虑尽可能多的情况,做好最坏的准备,然后勇敢无畏的去战斗。”这是赵进说给各级军将的准则,没那么多人看过兵书,也没那么多人懂得兵法,在学堂中学习到基本的操典之后,出现需要独立应对的局面,就按照这个准则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