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从辽新都送来的信,赵性看完后在龙椅上沉默了许久才将信递给晏殊。

    “世间当有执剑人?”晏殊小声读了一声,也开始看了起来。

    等他也看完之后,竟也是沉默了起来。

    “执剑人啊。”赵性仰起头:“这厮总是要整点花手来折磨朕。”

    虽然信里头很详细的解释了这个执剑者到底是什么概念,可单纯就这个设定来说,已经超过这个时代所能接受的理念太多了。

    拥有同时毁灭一个或者多个王朝的能力,并且拥有极高的道德水平、智力水平和见识水平,可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这个概念太过于超前了,虽然他们都明白宋北云也只是提出一个畅想而已,但“威慑”这个词却是深入到了他们的概念中。

    “虽然这厮异想天开的能耐的确是厉害,不过这句话倒是真好。”晏殊指着信上说:“世上绝无和平,除非彼此皆能一朝灭国。”

    “朕其实还真不喜欢战争,曾也讨教过和平之法,得到的却是所谓高台教化。”赵性轻轻敲叩了一下桌子:“纯粹狗屁!人之初性本就恶,杂欲与生俱来,一念贪嗔痴,若是常人还好,若是执掌公器者,那便是血流成河。还是狗的说法好。”

    “嗯。”

    晏殊仔细看起信来:“的确是如此,世道更迭数年前,战不休祸不止。但若是想想宋辽这几年为何能维持和平,说白了不过便是谁也奈何不得谁。若是多年后,宋强辽弱,官家保不齐是要惦记起旧都汴梁的。”

    “哈哈哈哈……”赵性笑了出来:“我狗说中原王朝终将一统,他这个的意思应该就不是局限宋金辽了。”

    “嗯。”晏殊略微思索片刻:“应该是个百年甚至千年大计,写给咱们让咱们难受难受,那种可望不可达。”

    “朕想来也是如此。”赵性斜靠在龙椅上:“说起来,自那狗东西提出维新后,我大宋朝的确是不太一样了。”

    “不是的官家,他说是因您不一般,大宋朝才不一般。臣看来的确也是如此,千古一帝的位置,官家再坚持几年便是唾手可得了。”晏殊摊开手说道:“官家也是知道,那厮嘴里吐不出好话,能说出来就绝非恭维。”

    这马屁是相当有水平的,赵性听了那叫一个高兴,他一只手拍着大腿,梦呓似的说道:“想当年,朕还是个世子,本想着当一辈子闲散亲王,在那乡下地方花天酒地混吃等死。后来朝廷突然告诉朕,朕被选中当皇帝了,当时朕什么都不懂,赶着鸭子便来了。那几年啊,受尽了屈辱,你瞧后宫那棵歪脖子树,说来都是泪。”

    “难为官家了。”晏殊笑道:“如今已是河清海晏,时和岁丰,那棵树也该砍了。”

    “不!那可是朕的宝贝!绝不可砍。”

    赵性突然坐起身来:“那棵树朕要随身带着,搬去哪就移去哪!得靠它时刻警醒朕和将来坐这皇位的人,这皇位才是天底下最不牢靠的位置,莫要以为坐上便是安稳了,它便是沧海上的一叶扁舟,若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一个巨浪翻腾而起,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当皇帝难、当官难、当百姓也难,天底下只要便是活着就没有容易的事。宋北云那等天纵之才,即便是改革一个科考都要大费周章,还要从长安、从雍州开始做试点。”

    晏殊长叹一声:“他好像这几年的步骤都是在给子孙留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