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歌嘴角扬了扬,却不似在笑,暗叹了一声,缓缓开了口。

    “我姓王不假,安歌却非我真名,王舍城中的锦生钱庄是我本家,那被吴庸逼迫至死的王掌柜便是我的父亲,吴家残害我满门,安歌无用,只得凭着这一技之长,化了名字混进长公主府上躲着,如此,将军可清楚了?”

    韩刍夫听完,心头倒是未起波澜,只是感触,眼前云淡风轻的这张脸,如何看着也不像是身负如此血海深仇之人。

    “先生遭遇,韩某惋惜。”

    王安歌闻言,面上倒浮起一丝笑意来,问一句,“我将身家来历全盘托出,只换得将军一声惋惜?”

    韩刍夫自然明白他的心意,无非是记挂着定王这个盐铁司司掌罢了,只是,此等时节,是再也不能多生事端了。

    “先生若想报仇,大可找长公主为你主持公道。”

    “长公主不涉世事多年,吴家根基又颇深,安歌本想着,新任的盐铁司司掌定王殿下或会查明此事,不曾想,亦是所托非人。”

    韩刍夫有些好奇了,定王殿下?他有在查此事?

    王安歌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定王殿下非但明面上查,私下里也没少下功夫,只是,走到吴庸此人处,便再无眉目了,是以,安歌斗胆猜测,定王怕是也被这皇城首富收买了。”

    韩刍夫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南宫熙月虽有百般不是,却非贪财之人,当即不悦道,“既如此,你与陛下交情不浅,为何不去圣驾前阐明,由她为你做主?”

    王安歌扬唇一笑,奏到圣驾之前?

    一来自己并无确凿证据,二来,此事若是坐实,定王名声势必受污,自己与定王府无冤无仇的,何故要在人家都要离去的关头上横生枝节。不过,自己心头却有个莫大的疑惑,定王此次若是掀开这桩旧事,定是可以留下来的,却按下不提,不知为何?微微倾身,便问一句,“将军可知,十一年前,驸马一案?”

    韩刍夫如实答道,“略有耳闻。”

    “当年驸马事败,畏罪自裁,幸而有长公主求情,然而这吴家却枉顾了长公主的一番好意,不但未将脏银如数上缴,还将其私藏在了我锦生钱庄里,如今更使计迫我家破人亡,这等逆天大罪,若是由定王查清上报陛下,这满朝文武又该如何看待殿下呢?韩将军,依你之见呢?”

    天子脚下似这等忤逆之事,也不少见,韩刍夫听罢,纵然感慨吴家行事大胆,却也只是感慨而已,再无别的心思。于他而言,这大凉有何奇闻轶事,都不足为奇,也都不足为虑。

    王安歌瞧见男人不置一词,倒是忍不住了,追问一句,“将军不信安歌所言?”

    韩刍夫顿了顿,转而说了一句,“你父亲敢收下这笔钱,想必定是吴庸许了他不少好处,如此,也算是罪有应得。”

    王安歌听罢此话也不恼火,笑道,“诚然,吴庸当年曾许诺,两家平分,而如今,却起了独吞的歹意,人为财死,父亲固然有错在先,而他吴家却犯得是欺君罔上的滔天罪业,定王殿下不打算追究到底了么?抑或是,他亦觉得这块骨头太难啃,顺手丢了落个清净?”

    韩刍夫闻言,皱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