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的日子,我多半也记不清了,不过,那夜,北正亲兵押送物资的车队也恰巧来此歇夜,两厢里皆是贵客,均得罪不起,那一夜,可是忙坏了我等。”

    “自北正来的车队,莫非是运往南疆的工事物资?”

    “正是。”

    那当差的怕也知晓南疆数百工卒惨死一事,却碍于北正公权势,闭口不再谈,只将二人领至上房,便就退了下去。

    秦楚衣见王安歌自听了那当差的话,便神思不宁,开口安慰道,“安歌,这一路北归,即便路上再无耽搁,也须得月余时日。待回去王舍,你便该着手为长公主的寿宴操持起来了,长公主于你有恩,是以,这一年一度的大事马虎不得。”

    “嗯,我自然知晓,若上天眷顾于我,令我大仇得报,这便是最后一次为她效劳了,待此事了了,我自当前去请辞。”

    秦楚衣闻言,垂眉笑道,“我瞧着,那长公主倒是颇为倚重你呢,却不知舍不舍得允你离去呢?”

    王安歌听懂了这话中之意,拾起女子一双柔荑,柔声说道,“长公主何等尊贵,岂会为了我一介艺者自降身份,楚衣莫要担忧了。”

    秦楚衣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暗叹一声,正因为那女子何等尊贵,想要的才会更多,女子的心思,向来便是如此啊。

    一转眼,冬日便至。小皇子南宫昭将满两周岁,长公主大寿也将至,皇家喜事连连,宫里宫外皆是一片喜庆,再加之年节将至,举国上下更是祥瑞和气。又是一年风调雨顺,又是一载国泰民安。

    董贵人府上虽无喜事,却也兀自忙个不停,无论是小皇子,还是长公主,这寿宴上的贺礼也须得好生准备起来了。身为董贵人的义女,更生的聪慧,这等内事向来是由董籼儿一手打理的,今年却成了例外,府上上下难免生出诸多口舌。

    “你们瞧见没,籼儿姑娘近日里面色难看的很,也不知是谁招惹了她?”

    “可不是,往日里她虽也严厉,却还有几分温柔,近日当真是变了个人似的,咱们日后做事可得小心,当心触了她的眉头。”

    “咳,我前几日去她房里送香料,还未走近,便闻见药味,难闻得很,莫不是她害了什么病,这才心里难受?”

    “近日里,贵人交由她的事宜也少了许多,颇有失宠的兆头啊。”

    “终归是个捡来的义女,有此等命数,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还奢求那么多作甚。”

    府上人多嘴杂,有些不中听的话难免入耳,若放在以往,董籼儿也非善主,即便不深究,责罚一番也是难免的,可如今,竟是连这计较的心思都没了。非但如此,以往最喜之事便是伺候在董贵人身旁,嘘寒问暖,而如今,若非她召见,自己只想躲着不见,只是,这董贵人岂是她不想见便可不见的。

    “籼儿,明日长公主府上摆寿宴,亦是你的日子,你就不必随我同去了,且在府上好生准备,我自会将灵均带来的。”

    “贵人,明日陛下怕也要去赴宴的,还是莫要教殿下为难了。”

    董贵人瞧见女子这副萎靡的模样,不禁气恼,“一个月里,就那么一两日可用,错过这时机,便要再多等一月,至于陛下那处,你无需担忧,我自有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