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准说要等,还真就等了起来。一连三天,连个面都没有露。

    叶妙安对着铜镜照了照,摸了摸额头,肿下去了些,只剩下隐隐地疼。这几天担惊受怕没怎么合眼,生怕那狗宦官过来欺辱她,一时想死,一时又怕死,几番折腾下来,人看着格外憔悴。

    红玉手脚利索地把她的青丝高高挽起,盘成了当下时兴的桃心髻,缠上金银丝,把首饰盒子端到叶妙安面前,恭敬地问:“夫人今日戴什么花?”

    叶妙安恹恹地看着李准给她备的这一匣子珠红玉翠,随手挑出了一只梅花簪。整个簪子通体乌木,只那一点梅花是和田玉造的,白润可爱,倒像是枝头一点雪。在一盒子的莺莺燕燕里,这只簪子格外质朴有趣。

    红玉应了,伺候叶妙安收拾完毕,又把早食盒子端进房里,献宝似的一掀,香气扑面而来。这几日朝夕相处,她稍微摸到了点叶妙安的门路,便自作主张撤了大荤碟,单留下一碟麻油调的青笋,一碗牛乳蒸蛋,一碗添了数十种干果的白糖粥。[1]

    叶妙安看那牛乳白盈盈的,上面还顶着几枚红枸杞,煞是可爱。忍不住拿了调羹挖了一勺,味道甘甜可口。但心里喜欢,还是吃了两口就放下餐具,不肯再吃。

    红玉脸上是藏不住事,急着道:“夫人不多吃点,伤怎么能好得快呢。”

    叶妙安只管摇头。

    红玉低头,表情甚是黯然,把盒子盖了一盖:“哎,又该挨罚了。”

    叶妙安正端着茶漱口,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谁罚你?”

    红玉急急给自己掌嘴:“奴婢多嘴!奴婢该打!”

    叶妙安哪能见她伤了自己,慌忙地拦下:“你说就是了。”

    红玉忽闪忽闪大眼睛,半晌才吞吞吐吐说:“老爷说了,夫人剩一口,便叫马夫抽我一鞭子。”

    叶妙安听了这话,不禁大骇,心道李准真是个活阎王:“你恁地不早说?”

    ”夫人不吃,那就是奴婢伺候的不好,当然要罚。”红玉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她不过十五六岁,长得五大三粗,就一双大眼睛生的好,有几分俏皮。叶妙安还记得,宋姨娘生过一个妹妹,四岁的时候害寒症没了,要是还活着,左右也不过这个年纪。

    想到这,她心突然有些软:“我吃便是了。”

    碟子和碗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也就吃完了。红玉一边收拾,脸一边笑的跟朵花似的:“老爷猜得不错,夫人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善人,和老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说的,倒像是李准对她颇有了解似的。这几日那人倒是言出必行,弄得叶妙安也小孩心气,好奇起来:“你家老爷也是善人?”

    “那是自然。”听着语气还挺自得似的。

    “宦官奸佞,哪来的好人。他们本就不该娶妻,有违纲常人伦,更何况我是……”叶妙安顿了顿,如今自己的身份,反倒不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