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远处是火树银花的绚烂,近处是宝马香车的迷醉,河畔上精心打扮的姑娘手挽着手,捧着自己亲手制作的花灯,嬉笑打闹。街边的杂耍也争先恐后的亮出了自己的看家功夫,每年为了花灯节,他们都会研制一套新的绝技,玩杂耍的人大多是年轻小伙,多买些力就多攒些桃花,徐城性情豪爽的女子他们大多认识,只是这花灯节上倒也有不少平日里少见的性情内敛的姑娘。

    灯谜会上主办灯谜的人早已摆好奖品,装好红纸黑字的灯谜,嘴里嘟囔着小调。

    顾令怀今日是约了云笙的,旁的事自是无心打理。远远的望见云笙从聂府出来,便迎了上去。见她乌黑的发髻配了一支金步摇,戴了双明珠耳环,薄薄的嘴唇覆着一抹红色,一身淡粉窄袖流苏裙,腰边缀了紫色的流苏,领口绣着木兰纹饰,宛若天人。

    “许久不见笙儿如此打扮”顾令怀感叹道:“就是院前那些海棠盛放时,也不及笙儿此刻一番媚柔,平日里素雅惯了,此时瞧着,倒不习惯!”

    “顾公子,这是夸我还是在取笑我?笙儿这好一番幸苦,倒叫顾公子不习惯了去。”聂云笙朱唇轻启,搭上他的手臂“今儿个闹花灯,料你这一张嘴平日里也笨拙惯了,自是讲不出什么夸人的话,罢了,笙儿今日便不与你计较。”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嫌隙,聂云笙在他面前很少有大小姐架子,就是对外的端庄典雅也没有。由此便多了几分少女的跳脱。弄的顾令怀是云里雾里,什么叫一张嘴笨,讲不出好话,他不是,夸她了吗?

    “令怀,你瞧。”只见她手里捧着一盏明黄的花灯,凑近一看,就是前些日子,她从他那里讨去的,那花灯的颜色想必是重新上好的,原先的粉色深了一层,底盘上又安上茶绿色的小叶托,顾令怀看着,倒觉得颇为新鲜。

    顾令怀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伸手去探,却叫聂云笙躲了去,“女儿家的玩意儿,公子哥动不得。”她吐了吐舌头,小跑着向前去了。

    他见她护着花灯的模样,甚是俏皮,心中一暖,脚上也加快了步伐紧随着她。

    聂云笙一路小跑到运圣河畔,回头望了望他的身影,确信他跟着后,才将花灯小心翼翼地放入河中,闭上了眼睛。

    小女名唤云笙,再过几天便是及笄,上苍,你若听得见,可否许小女一愿?

    小女愿,身后之人,一生平安。

    她望着花灯漂去的方向,双手在胸前握成一个小拳头,脸上绽开了笑容。

    “云笙,不是要一同放吗?”顾令怀不过随意一句提醒,却见她大惊失色。

    “糟了,我一时心急忘记了。”聂云笙回过神来,拽着他的衣袖来回摆。“你快去捞啊?”

    顾令怀一阵苦笑,原以为今年不用再捞花灯,没想到只是一山放过一山拦。

    两人放完花灯便朝着闹市走,正巧赶上开灯谜,聂云笙忙着往前挤,一时间两人的距离被拉开好远。

    “云笙,开个谜面啊。”张老伯认得她,热情道。

    聂云笙此时全然不觉顾令怀不在身后,依旧兴致勃勃的挑选着谜面。

    “嗯,张老伯,就开这个吧!”聂云笙指了指手边的鹅黄色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