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鳌祥公这么一救一说,少妇轻生的念头减去,悲伤却拢上了心头。

    她见鳌祥公挺身相救,且言语温敦,就认定是个好人,便似遇见亲人一般,抽抽泣泣地将发生的事说了岀来。

    原来这少妇名唤何王氏,结婚才半年,丈夫就被抽丁赋兵役而死,只剩下孤婆寡妇,贫寒度日。

    今年添了小宝宝,却又逢着婆婆生病,一时无奈,就将家中圈养的一头小猪,牵到猪市卖了,准备换点医药钱,给婆婆治病。

    不料遭见几个街痞盯上,抢夺了她的医药钱,少妇一时无法回去交差,急得就想投江自尽,一了百了。

    鳌祥公听罢少妇哭叙,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

    “如今看似个太平世道,其实就是个乱世,那些个盗贼、恶棍、街痞,到处都是。这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真正的太平世道,让咱们老百姓过上个安稳的日子!”

    “唉……”鳌祥公长叹一声,复又责备少妇道,“你一死百了,倒是省了心了,可曾为你婆婆和这孩儿想过?”

    少妇被责,悔恨不已,搂紧着婴儿,哭得愈加凄凄惨惨,悲悲怆怆,恓恓惶惶艾艾。

    “小嫂子:你也莫哭了,我家木行就在附近,你随我去取些银子回去,往后要好生侍奉婆婆,抚养孩儿。再穷的日子,也得慢慢过下去不是。”鳌祥公亦陪落了不少眼泪。

    少妇一时急糊涂了,才要投江寻死,此时念起婴儿和婆婆,再无轻生的念头,就怯生生地随鳌祥公走出了芦苇荡。

    鳌祥公在东门渡码头边,早已购置了一座院落,唤作“谭家木行”。院落不大且旧,只为木料来往打尖所用,常日里少有人住,仅雇有一位老者料理。

    鳌祥公径回到木行,取出三锭银子交送给了少妇。

    少妇又惊又喜,叩拜大恩后,便将袍子还给鳌祥公。

    鳌祥公见她衣裙潮湿,乃怜道:“天气有些寒冷,你现在无衣加裹,就先穿回去吧,有空时,再来还我不迟。”

    少妇点点头,遂留下袍子,又求恩人姓名。

    鳌祥公只摇摇手,闭口不语。

    少妇见恩人不愿留下姓名,再不勉强,鞠个福礼,裹着袍子,抱紧婴儿,小脚蹀躞地走出了谭家木行。

    大抵胡三与青藤玩得尽性,晚饭过后依旧未归。

    鳌祥公甚是担忧,依在门首张望了许久,仍然不见二人的影子,便就吩咐老者先关闭了院门,回屋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