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太太许久不见人,心里高兴,忙让人把梁韶搀起来,嘴上却还是唠叨着:「你是愈发没良心了,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让人等我起身了才报。」

    梁韶微微g着嘴角,淡道:「左不过一个时辰的事,孙儿这不是急忙来了,怕您等呢。」

    梁韶知道祖母的X子,此时像是怪自己,其实是开心的,他提声唤了辛必,让他把前几日受赏的珠饰拿进来:「这是此次常州匪患後长京赏的,孙儿用不上这些,祖母挑好的自己收着,剩下就留着赏人吧。」

    梁老夫人伸手掀了布,辛必端上的那三漆盘上确实都是些nV眷簪钗,缓缓眨了下眼,道:「这些金器玉饰不不适合祖母了,不如让彤儿先选吧。她年轻的姑娘家,正是要打扮的年纪呢。」

    一旁的崔彤正悄声给梁韶上茶,後者像是此刻才注意到她,瞧了一眼後就收回了视线,语气中的疑惑半真半假:「这祖母西苑入了新的贴身nV婢,我却不曾听怀瑾来信说起,看来是他治家无方了,回头该罚。」

    「好端端怎就要为难正君。」梁老夫人眉头一挑,也与他装糊涂:「这是你祖父义兄的庶孙nV,怎麽论都合该唤你一声义兄。她是祖母领进门的,是没让告诉正君,只是阿韶这话说的忒难听了,叫你崔彤妹妹难堪,该打。」

    崔彤抱着端茶的漆盘立在一旁,微微垂首,柔声说道:「老太太这话让彤儿难当,王爷征战沙场、战功彪炳,彤儿不过一届小nV子,万万受不起的。」

    梁韶面sE依旧含着笑,望着高位上的祖母,说:「孙儿是嘴快惯了的,祖母也知道,只就还请崔姑娘莫要挂怀了。」

    梁老夫人低眸,阻止了要继续答话的崔彤,温声说道:「彤儿先下去吧,我与阿韶说几句话」

    崔彤余光悄悄看了一眼正在用茶的梁韶又迅速收回,领着云芝向梁老夫人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老夫人望着人身影完全消失,手里转着腕上的佛珠,良久後才开口:「别喝了,你连嘴唇都没沾着茶水。」

    梁韶依言放下茶碗,道:「孙儿雕虫小技,逃不过祖母的眼睛。」

    梁老夫人瞧着他,面sE有些不好看:「头一回见面你就当着我的面给人姑娘脸sE看,说说这都像什麽样子,平日里那些周全的礼数我看你是浑忘了,左右又是看不惯了。」

    「祖母要接义妹住在西苑,孙儿怎麽敢cHa手,孙儿平日忙,正君身子也差,总有不周到的地方,若留着她能叫祖母开怀,那自然是好。」

    梁老夫人听他打太极,面上就叹气:「你这麽聪明,都拿来对付我这个老太婆了。」

    梁韶闻言就跪,又要请罪,梁老夫人却不理会:「玄安王的王爵名位不能世袭,你是有了战功,又是嫡系才破例封的,长京那群老不Si是怕你有了相同优秀的嫡子,东境军权过大才叫你娶了正君,世人说要顾着大局,我也默许了。如今这事也算尘埃落定,祖母只是希望梁家有血脉延续,不论嫡庶男nV百年之後你也好有人供养,这个崔彤是从前那暴亡的崔婷庶姐,虽然没有崔婷那般嫡出的身世,可也是清白人家,你怎麽就是不开窍呢?」

    梁韶跪在那,垂首听着人训话,待完了才开口唤了声:「祖母。」

    梁老夫人说得上火,正顺着心口。

    「祖母说尘埃落定,究竟又是落在哪呢。」梁韶低眼淡道:「现在的大璟是否真能称上一句国泰民安,人心各有数。孙儿在边疆策马逐沙,每一刀都是劈r0U见血,而长京内风云正在酝酿,各方角逐权力,歌舞昇平下是多少硕鼠佞臣,随时都有更大的烟硝要再起。」

    「梁氏一脉是否断绝还是两说,只是如今东境都身在局中,孙儿实在无力去想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