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怀瑾浑身都疼,感觉自己像是被巨斧劈断了每寸筋骨。

    他昏睡期间曾数次短暂的醒来,却几乎都在下一刻又坠回梦里那个cHa0ShY暗的马车里。

    常州遇匪时翻覆的马车里,在他奋力爬出的时候,云怀瑾无法避免的想起了祖父与祖母,到处都是血花与疼痛,他苟延残喘的活下来,成了世间最最无用的儿郎。

    无yu者才能自世间樊笼解脱,可云怀瑾经历着重复的一切,却仍学不会冷眼,甚至不敢告诉自己并非真实,他断不开这点rEnyU,逐渐变成了枷锁。

    烛影斑驳,帐内静得只有纸张声。

    云怀瑾转动着眼珠,好像光是这样就足以让他疲惫。

    「醒了?」

    云怀瑾缓缓侧首,梁韶的发在脑後扎得很随意,身上是宽松的里衣,他貌似是在看军报,说话的空隙也没抬头,轮廓在摇晃的光影中被抹去了白日里的棱角,反倒俊美的让人恍忽起来。

    外头这样静,想来已是深夜。

    「嗯。」云怀瑾累得很,也使不上什麽力气,索X就不起身了,他侧身面向梁韶,轻轻应了声。

    烛芯劈啪一声,梁韶的目光落回榻上,云怀瑾瘦得太厉害,短短两三日面颊都有些凹了,本来就单薄的身子像是一折就断,好似落了灰的玉,一点光霞都透不出来。

    「你常梦魇?」梁韶问。

    云怀瑾在被窝下的指头轻轻弯曲,贴在腹上:「老毛病,扰到王爷了?」

    「无事。」梁韶缓慢眨了下淡漠的眼眸,说:「你梦呓不止,那两个小厮倒是尽心。」

    云怀瑾知道他是在说江榕与江柳,他垂着眼咳了两声,正yu开口,就见一手探到眼前,杯内是温热的茶水。

    「喝吧。」梁韶道。

    云怀瑾愣了愣,借着人另一臂起身,静静饮了大半。

    「婚期本王已经上奏延期,明日便动身回王府。」

    男人就立在那,望着云怀瑾的面庞好半天才继续说:「回府後会让府上先生为你诊脉,你就安心养着。」

    云怀瑾喝药喝了大半辈子,见大夫都是家常便饭,他知道此举徒劳,却没心力与梁韶争论这个,只是默默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