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韶今夜愿意和他谈,那就是有意拉拢,但他的意思也很清楚,云怀瑾可以谈条件,却不能拒绝。楚越山一派今日能在朝堂上略胜一筹,不只是倚仗云怀瑾的姊夫是西郡守将,还因为云氏与东境的姻亲。

    云怀瑾望着他,眸中闪烁:「王爷长在东境,这是故土、是母亲,一辈子那怕是在边境,那也知道脚下地便是故乡,那份情怀是难以割舍的。」

    「从前常州由薛启当家时就已是怨声载道,只不过督察年年报优异,才没有被发现。如今出了这麽大的事,长京若是再派都官去,常州百姓更要心生不满。自己生长的土地一直都由一些空谈圣贤的书生文官治理,何时才到常州人出头?」

    常州出身的官没几个,梁韶眯眼,立刻就想到了:「常州陶氏?」

    云怀瑾点头,没耐住夜寒,咳了两声:「兵部尚书陶轩这人,向来不屑与何党为伍,和楚次辅也称不上亲近,他前几年举荐家中後辈入仕,却因何党从中作梗,最终只得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位,我们能想得到,楚次辅不可能没动作。」

    梁韶站起身,那摇曳了大半夜的烛火一下暗了:「楚越山走得小心,不敢用自己人,是在防着何党。」

    云怀瑾看着梁韶,不再开口。

    梁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提声唤了人,云怀瑾才想起来是自己喝药的时辰了。

    梁韶迳自走到屏风後换了往常衣衫,出来时一块羊脂白玉佩坠在腰间,云怀瑾多看了两眼。

    「放心。」梁韶挪步,晃到人跟前,「这块还越不过你给的。」

    云怀瑾笑,看不出真心还是假意,只说:「王爷垂Ai,怀瑾感恩戴德。」

    梁韶像是这会才有心力仔细瞧云怀瑾,他生得细致,就是见惯了梧州美妓的梁韶也不得不承认。

    梁韶将手别在身後,听着屋外动静,挂上温和的面具,道:「垂Ai之情,本王只留给明白人。」

    云怀瑾眸中清冷。

    「日久见人心,自是一番道理。」云怀瑾说:「王爷怎会不知想交心,就要拿出诚意。」

    「诚意?」梁韶一哂,摘了他的玉簪,又凑近说:「这是在东境。」

    「楚越山把你搁到这,你就是他的棋,要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就等着做本王刀下鬼。」

    云怀瑾墨发散了,垂在椅把上像泄了满地的丝绸,他抬眼望着人,只是轻轻柔柔地笑:「我本薄命,身子也不好,是吊着口气苟活的货sE,身不由己罢了。王爷当我做神兵天将,我却没那通天本事。」

    云怀瑾伸手就去摘那羊脂玉佩,捏在掌心里。

    「王爷、正君。」是江榕的声音。